春香简直摸不着头脑。
这两人亲热地聊着天,气氛却冷冷的,听着好像都是该说的,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公子……”
秀英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无事。看着路,慢慢走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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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家正堂,二老都在,笑吟吟地望着一对璧人。
见礼,敬茶,二老心中满意,红包给得沉甸甸。
秀英在家也常晨昏问安,总在父亲身边待着,习惯去做这些。即使今天心神不宁,手中也是稳稳当当的。
“好格好格!自家人勿要多礼格!女婿大郎啊,侬好个俊俏模样啦。坐公公身边来,聊聊天。”
毕竟是公公,也不是亲生的爹爹,即使再热情,秀英也不可能显得过于依赖。他面上微微笑着,含蓄地点点头,任由春香搬来椅子,放在王安人身边,才小声道:“多谢公公。”
“谢啥啦!我格阿林么,是一根独苗,老头子老早就爱养下个儿郎哉!如今女婿大郎来了,阿弥陀佛!我啊,是多少个欢喜啦!”
王家玉林,李家秀英,都是独生子。
这桩婚事,让王家多了个儿郎;对李家来说,却像是一盆清水泼出了门,自此失去了唯一的孩儿。
“从今天早晨起,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成日在爹爹身边陪伴了。不知道我爹爹在家可安好?可觉得冷清么?”
秀英怔怔地想着,有稍微的失神。
王安人虽性子诙谐些,直爽些,却不是个粗心的。抬眼一看,便知道缘由。
“女婿大郎啊,侬不要伤神哦。安心在婆家住,等伊老婆子回去京城,侬就和公公我作伴。一晃到你满月回门的日子呢,侬个阿爹又能见到哉!”
秀英只是乖乖点头。
“说到满月,我这里倒有一桩事情,怕是等不到满月,正想请母亲早些定夺。”
顾影突兀地插进这句来。
秀英便知道她要说什么,面色惊恐。
顾影转头看了看他。
俊秀的郎君,眼中带着几分恳求的神情,却又抿着嘴,忍着到嘴边的话,硬是不敢说出来。
果然,很漂亮。
他这颗心啊,干净,纯洁,通透,最好把握的。
那她就更要,捏紧一些。
“爹爹,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吧。
“春香也出去,把门窗关一关。
“这事情,不能透风。”
秀英听着顾影一句句慢慢地嘱咐着旁人,只能低着头,攥起膝盖上的布料,手指发颤。
他闭着眼,不敢看王安人的神情,只听得门窗关上的响动,觉得周围的光也都暗了下来。
“女婿大郎啊,侬这是……”
秀英已经不敢答王安人的话,强自镇定地站起身来,压着心中的慌张,走到顾影身边。
顾影将信封拿在手里:“母亲,请看此物。”
一转头,却温言向秀英道:“郎君,你放心,长辈会给我们做主的。”
这时,她就把手悄悄伸了过来。
五根手指,细腻又寒凉的触感,似冰水流过秀英的手背筋络,撑开他的指缝,顺着就滑了进去,然后亲密无间地扣紧。还借着衣袖的遮挡,轻轻晃了晃。
秀英完全乱了。
顾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完全不合常理。他没有办法评断下一步该是什么样,也做不出预期,只得任由她随意而行。
他手指被这样撑开,又稍稍有些不断的挤压。虽然手里不疼,但这感觉,像是衙门里过堂用的拶指之刑。只要这样狠狠地夹过手指,什么样的口供都能拿得到了。
王夫人已经读了信,脸也沉了下来。
王安人奇怪地望着她,连声问:“老婆子,老婆子,这是啥个书信啦?”
王夫人低声道:“是一封情书。”
“啥人格情书啦?”
王夫人垂着眼睛,沉吟了一阵,才道:“郎君你放心,是玉林拾到了别人秘密之事的书信,和我家并无关系。”
“哦!真格是这样?”
“是啊,爹爹。”顾影笑着把秀英的手晃了晃,“是昨晚有人闹洞房,遗落在我们走廊上的,今早被我郎君看到,着实吓了一跳,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呢。你说是吧,郎君?”
王夫人的眼神,定在她们两个紧紧携着的手上。
看顾影说说笑笑,秀英却面如土色的,她只是扬了扬眉,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