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微明。
顾影休息了一夜,腰背处的疲惫感还消不下去。但?她心中有事,不用人来叫起,就醒了过来。
“我?这?身子,也真是的。”她睁着两眼望着帐顶,在心底默默抱怨,“之前已经调养了这?么久,还以为自己精神着呢。没曾想,昨晚刚快乐了一把,又差点废了。”
默默想着:“要不是还有事要做,真不想起床啊。”
又笑着自嘲:“子在床上曰:睡得真舒服,不舍昼夜。”
这?也就是在情景里演戏文,她还敢偷偷瞎琢磨。若是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啊,先圣夫子听到了这?话,棺材板都要按不住啦!
她往里翻了个身,看阿光还陷在梦乡里,浅浅皱着眉,眼底有一层青色,令人有点心疼。
昨晚阿光因为服了药,神智一直涣散着。她的安抚和劝慰,他似乎都接收不到,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她为了发散药性,还是坚持到了最?后,阿光就直接昏睡过去了。她稍稍清理了一下残局,顺势睡在了床的外沿。
对于有的女子来说,这?样屈尊照顾男子,算得?上是一种?侮辱吧,但?顾影完全无所谓。
事急从权嘛,没必要在这事上讲规矩了。
若想要在下一次,弥补这?一次略显潦草的遗憾,不知道还得?间隔多久。反正三五日之内,她是歇不过来的。
太泄气?了。
顾影悄悄起了床。为了提神,还小小地做了弊:没有等梅儿起床煎药,而是直接向无情仙要了今天的药,一口闷掉。
这?种?小事,神仙还是可以通融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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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主夫正在屋里心烦意乱,忽听郑五叔来报:“主夫,大小姐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她来干什么?”郑氏皱眉,“阿卿莫名找不到了,她又在这时候过来。难不成是来添乱的?”
郑五叔面色凝重:“主夫,我?看还真有这?种?可能。莫不是大小姐她知道了什么?”
郑氏缓缓点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也只好见见。你叫她过来吧。”
“是。”郑五叔应了声,就出去了。
郑氏立起身来,整了整衣领,对镜看看妆容。舒展了眉毛,带着一副当家主夫应有的气?势,坐在堂上。
顾影心情好着呢,昂首阔步地一进来,就笑着向郑氏行礼,道:“父亲大人安好。”
郑氏不阴不晴地“嗯”了声。
心里却是想着:“呵,小兔崽子,想要我?主动露出马脚,低你一头吗?你做梦!”
顾影早有准备,丝毫不在意郑氏的任何态度,自顾自地道:“今早来正房里,一是因为孩儿久欠安宁,在高堂膝下尽孝不多,所以心里总是记挂着父亲大人,身子稍稍好了些?,就赶着来看看您。”
郑氏淡淡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小姐有心了。”
顾影又笑了笑,道:“二来么,我?知道父亲正在为妹妹的前途担忧。这?不,我?这?里恰好有个不错的小礼物,要送给妹妹,给她添些?助力。”
郑氏微微皱了皱眉。
这?句话正说在顾芸的头上,他想要不关心都不行了:“你要给她什么?”
顾影笑了笑,却不直说,而是慢悠悠地道来:
“父亲大人有所不知。原是昨日,我?去宫中觐见,皇上就问我,家中要送妹妹去前线的事,我?可知道?我?道:‘竟有此事?我?身在家中,却还不知呢。’
“皇上便训诫我:‘都是你自己懒惰,不关心家中人,只知道盯着自己周遭这个夫郎啊、小侍啊打转转,没个出息。连妹妹的前程这?么大的事,也推说不知!只怕不是不知,而是存心和妹妹争功,不盼着她好,故意要压她一头,你自家好来作威作福吧!’
“父亲大人应该比孩儿见多识广吧!您给品品,皇上这?话,说得是不是太重啦?我?一听,这?好像是在骂我?折损了英勋侯府的面子啊。只是,那会儿也没有人在旁边提点一二,还真不知道我?琢磨得?对不对。
“反正皇上当时这么一说,我?听着还怪害怕的,就赶紧跪下喊‘皇上息怒’了。事后想想,皇上当时的神色,还是太不满意的样子。
“哎?父亲大人!若是您当面听了皇上这?么数落,又该怎么样呀?”
郑氏听她这?话,已经心里明白:“她定然是撞破了阿卿的事,才会来我这?里撒野,借着皇上的名义指桑骂槐。”
顾芸计划的事,涉及闺阁私密,很不光彩。一旦被公开揭露出来,那正房可就亏大了。所以,他听着顾影这?套阴阳怪气,却不能直接辩驳。气?得?脑仁儿疼。
但?顾影站在那,两眼眨巴眨巴,装得?特别无辜。满脸写着:“你不接话,我?就不说了。”
气?死个人!
郑氏恨恨地想着:“不能让她都讨了便宜去,我?总要扳回来一些?。”
于是压下心头烦躁,面上做出笑容,道:
“大小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提点你,自然是因为看重你。再说了,你出门去,代表的是咱们顾家上下。皇上说你,就是在说咱们顾家;你服这?个软,也是代你母亲为之。可别觉得?皇上一向亲和,就在御前失了礼。”
他心里的意思便是:“坏东西!少拿皇上来压我?,我?又没见着。看在你娘的份上,你可给我?收敛些?吧!”
顾影可是打哑谜的行家。就算不用无情仙反映心声,她也完全知道郑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