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高了,顾影的小院里才有了动静。
一早醒来,阿光就拿被子把头蒙上了。顾影睁开眼,看身边仿佛窝着?一个大蚕蛹,忍不住就笑了。
“阿光,干嘛呢?”
她抓着?被子边缘往下拉,阿光就缩在里面不愿意露头。相持了一会,她可拗不过了,拍拍他肩膀大概的位置问:“不起床了吗?”
被褥缓缓展开,露出阿光发红的双颊和湿润的眼睛。
“妻主……”
“嗯?”
“我爹爹都说了不让我和你亲近的……可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想多和你待着?。然后我……我……”
他更不好意思了,又想埋回去。
顾影笑着?拽住被子边缘,不让他逃:“妻夫之间都是这样的呀,食髓知味,不是说忍就能忍的。更何况,这又不是坏事。”
“可是你身子不好……”
“你侍奉得很周到啊,这样不会伤身的。”顾影说到这,忽然灵光一闪,“哎?先前?你还一窍不通,现在怎么突然‘会’了?看了压箱底了?”
阿光抿着嘴,红着脸,犹豫了一会,小声道:“是上次回门的时候,爹爹和哥哥他们教的。”
“他们教你一堆这个,然后跟你说不要缠着?我,怕我伤身?”顾影好气又好笑。
“是哦!”阿光这才发现不对。
他又想了想,试着?解释:“当时是他们说了:‘你妻主身子不好,你就要多注意一些?……’之后才和我讲的。我想应该是关心我们的意思吧。”
“嗯。”顾影笑着?点头。
阿光有点懊恼:“那还是我自己不好。”
“没有啦。算算日子,从咱们回门到现在,这都多久了?我早就养好了精神,这就不算伤身。”
阿光对她,总是没有怀疑。只要她能自圆其说,那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十分顺利。
两人之间多了些?新婚燕尔的气氛,甜腻腻地化不开。梅儿一进屋,就觉得自己被腌成了蜜饯。
“哎哟,这两个人真是……也不知道避着点旁人。不过,梅儿我怎么能算旁人呢?”
他计较得还挺快。伺候完梳洗,又美滋滋地坐门口绣花去了。
什么?还有打包行李的差使?
那哪有小两口话别重要呢?他可是非常懂这个轻重缓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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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顾影离家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郑氏主夫一脸喜气盈盈的。
他已经想好了各种?计划。那些夫郎们口口相传的训诫之道,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让他还怪期待的。
“明天,只要等到明天……”
“圣旨到——”
郑氏愣了愣。
“这不年不节的,下的什么旨啊?”
好在英勋侯府接圣旨如同家常便饭,一有这事,仆从们就很熟练地忙碌了一番。不大会工夫,在正厅摆了香案,把宣旨的宫侍也请了过来。
郑氏和顾影穿了朝服,阿光穿了身隆重的正装,静悄悄地跪拜之后,宫侍就展开圣旨,念了一遍。
其实圣旨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特别允许了顾影去前线可以带上夫郎随行。为保护顾影的安全,特许阿光着?盔甲、带兵刃的权利。
这就是顾影向昭宗求的恩典。
按照规矩,武将出京,需要把家眷留在京城。这道特别的旨意,虽然有昭宗打包票,但在拟定旨意的过程中,肯定会遭到一些?反对,不会顺利下达。所以顾影和谁都没有说。
顾影跪拜后要去接过圣旨,只听宫侍又道:
“小顾将军,皇上特别吩咐:
“虽然潘郎君是将门之后,但毕竟没有诰命品级,也不在军营编制之内,按照旧例,只能领随侍妻主之责。从出发之日起,他必须待在你的身边,无论昼夜,皆寸步不离。
“若是你好大喜功,以夫郎代战,便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若潘郎君有私自行动、带队领兵等越矩之事,要按欺君之罪论处。
“若是小顾将军都明白了,那便接旨吧。”
顾影听了就懂了。
这些?话大概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皇上和辅政的重臣们做交换的条件吧!
她只是觉得她自己去前线,把阿光丢在家不太放心。但是,朝堂上各方都认定了她是个平庸之才,就认为她想带夫郎上战场,是要在战事上串通潘家作弊,狂刷军功。
所以,她们特别费心?机地考虑了这件事,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限制阿光的活动范围,却没注意到,“不分昼夜”什么的措辞,对新婚燕尔的小妻夫来说,简直是奉旨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