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妖族变数虽说意外,可殊途同归,最终只需要把白曼带回?凡世就可以解决一切,还是很容易的。
蓝磬子在出黑海之后就和顾影分头,道是:“大家不在一起,才好有照应。”
顾影想想有道理,便叮嘱几句保重,把药僮交给?蓝磬子带走,自己带着丹僮和白曼回草庐去了。
一路上,白曼小嘴就动个不停。话没少说,东西也没少吃,车中载的储备粮流水一般减少。
到了满车空荡荡的时候,山谷的入口也近在眼前了。
百炼堂地处偏僻,本是人迹罕至才对。可顾影和丹僮一眼就能看出,有人曾经试图越过谷口禁制,但不知是敌是友。
走近前查看的时候,白曼道:“这里有魔印。”
他先是弯下?腰,后来又蹲下?去,看了看那里,随即反应过来。指着低处道:“你们看不到吧?若是有水晶做的镜子,照一照这里,镜面上就会有影子。”
“不用验证,你能看到,直接告诉我就行。周围还有没有?”
修行之人,术业有专攻。顾影并不是炼气士,也?就不知道在云浪宗和魔修们的眼中,魔气和灵气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在云天心身上看到的那种暗淡的深紫色气息,并不是魔气。是因云天心久久被魔气缠绕,气血变化,生机枯萎,随着魔气的发散往外流逝,这才有形。
这时,面对纯粹的魔气,她就只能依靠白曼了。
白曼为了辨认魔印,都快趴到地上去了:“魔印打得太低了,应该是给我留的讯息,我且查探一下?。”
他钻回车中,放下门窗上的帘子。片刻之后,一只毫不起眼的刺猬从车中爬出来,跳到地上,小腿溜得飞快。跑到草丛边上,忽然犹豫了,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山谷外围,并无毒草,你放心。”顾影倒也?明白他的顾虑。
白曼这才重新跑起来,草丛不时被他拨动,稍微歪斜一下?。顾影和丹僮就跟着走过去。
白曼跑跑停停,看了个遍,这才跑回?车旁边。顾影把他抱起来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车中传来人声。
“姐姐,是我姐姐派人在这里打魔印,告诉我云天心在里面疗伤,让我不要进来,免得暴露身份。”
顾影会意:“哦,这是怕你在外吃亏,求医时误撞了正道。云天心本来是要长住的,只是后来宗门有事,便离开了。极乐教来迟一步,不知云天心已走,百炼堂中无人,就传岔了消息。”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白曼答话中,就敞着外衣从车里钻出来,借着和煦阳光,整理衣衫。
确定无事,一行人就入谷来,打扫着闲置多日的草庐。
顾影的房间,是要留着给?阿光来了住的;配药房的床铺,是她自己要住的;白曼远来是客,不能只以原形示人,要暂用师傅的房间。各处都要收拾。
白曼看她们忙着,自己不怎么动手,还笑嘻嘻地说风凉话:“姐姐,不必麻烦给我房间,我又住不久。”
“可你毕竟是男孩子,又不能和丹僮住一起。”
白曼毕竟是极乐教出身的,暧昧挑逗张口就来:“只要丹僮不怎么样,我就不会怎么样,嘻嘻。”
比起白曼这个假少年,丹僮才是真正的少年意气。她脾气比药僮冷一些,说出的话就更硬一些:“活的妖修,是人间少见的材料。我确实对你有想法——想把你丢到炉子里。”
“那可就烧成灰了。”白曼装作委屈,“小妹子舍得哥哥吗?”
“我会好好对你的。到时候,就像这样。”丹僮做了一个‘抓一把’的动作,“站在山顶上,把你扬得高一些。”
小刺猬立刻屈服:“对不起。再也?不逗你了。”
丹僮这才满意:“好说。以后不许再和我胡说八道了,不然就不给?你饭吃。到时候,你看师傅向着谁。”
白曼投来求助的目光,顾影给?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顾姐姐比我姐姐还严,我要回?家,嘤……”白曼捶墙假哭。
这种招数对顾影和丹僮都不奏效,两人继续换床褥。忙碌之中,顾影忽然想到一点,支起身来。
“白曼,我想到一个隐患:魔印出现在我这里,也?会吸引正道前来探查。这是极乐教的印记,来的就一定是宿敌云浪宗。”
“哼,随便来。最好云天心亲自来。”白曼才不在乎。
“来的不可能是别人,肯定是云天心,借着要继续治病的机会,主动上门。这样倒好,省得我还要费心联络她。”顾影提起这个病人也没好气。
白曼主动表态:“顾姐姐你放心,我不找云天心的麻烦。我跟云浪宗有仇,跟她却没有私仇。她一厢情愿地保护我,不肯和我姐姐说我的下?落,虽然很蠢很没用,但毕竟不是恶意。我帮她拿掉饮露蛊,就算恩怨扯平了。”
顾影笑了笑:“那么,云浪宗的其她人会不会认得你?如果有人认得,只怕这恩怨无法两清,你最好躲一躲她们。”
“不认识。”白曼眼神一冷,“想必你也?知道些我的事,我不必瞒你。欺骗我的人,不是云浪宗的。”
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才不像小孩子,而是经历过一些事,心中有数的沉稳模样。垂着眼沉默了一晌,似乎整理了一下?心绪和该说的话,这才冷笑一声,再度开口,话音中满满的讥讽之意:
“云浪宗可是正道之首。岂会自降身份,做这些蝇营狗苟的肮脏勾当?
“她们只需要有个探查的意思,甚至也不用明着说出来,整个‘正道’都闻见味儿了。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趴上去就舔个没完。
“还有些名门出身的大小姐,最肯在巧处下?心思,混在魔教外围的凡人城镇里,慢慢地查探。
“不过是对付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傻子,女人呐,就能拿出那么多手段来。什么丑态都做,什么酸话都说。那时候,也?就没什么‘正道尊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