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紧张地转头看了看路人?,再往前?一步,挨曾馨近了些,压低声音一连地问:“不知道我琢磨得对不对,听您一席话,只觉得您也是这戏里的人?。倘若我是‘旦’,您就是‘净’了吧?刚才在?大厅里,您一直望着顾影,我寻思您知道的比我多,能不能告诉我,她是‘生’吗?”
他说得急切,脚步连连往前?凑,曾馨却连连后退,差点杵到墙上去。他这才发现失礼,脸上薄红,道一声:“抱歉!”退开了两步。
曾馨这才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压下些许尴尬,笑了笑。
“你还?真是,心心念念都是她。”
“谁?”阿光嘴里反问着,耳朵尖就悄悄地红了。幸好在?夜色里,谁也看不清。
可曾馨仿佛有所察觉,笑着答:“还?能有哪个‘她’?是顾影,你的搭档,戏中?的那个‘生’。”
阿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颜,曾馨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我呢,复杂一些。我不止是‘净’,更重要的身份,是搭起这台戏的‘神仙’。”
阿光脸色一僵:“你就是戏神仙?”
曾馨笑答:“哦?你还?起了这样?的外号?倒是挺贴切的,你就这么叫吧。”
“不是!”阿光搞不清了,“这世上有几个戏神仙?”
“总数么,当然是很多。但这台戏里,只有我一个。”
“那巩季筠呢?”
“巩季筠?关?她什么事?”
阿光的判断很简单——排戏之人?,必定爱戏。曾馨态度温和,又帮他脱离困境,对比巩季筠的为所欲为,让他更愿意信任。于是理所当然地道出实话:
“我能察觉这平州城是戏台,我们自?己是戏中?人?,就是因为,我见过巩季筠的道行。她能转换日月星辰,改变我师傅的命运。
“实不相?瞒,我并没有经历过您说的这些事。我师傅她们是何时出城的,我也不知道。
“原本是那天我出门修衣服,恰巧碰上巩季筠。她说我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我说我可以听她的,但是要放过我师傅。她不知道施了什么法,一瞬间就把时间拨到今晚,也直接把我带进会场去了。”
曾馨似乎吃了一惊:“当真?”
她脸色就这么一变,阿光就发现,四周围景色也全变了。
两人?刚才还?身处夜晚的街边,现在?却在?一间古朴的书?房里。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扇,斑驳洒在?案头的书?卷上。曾馨坐在?书?桌后面,他坐在?书?桌旁,手扶着上好的檀木椅子,和他幼时记忆中?触摸过的一模一样?。
织着四时花鸟的锦屏后面,转来面孔严肃的妇人?和年?轻女子,为两人?奉上清茶和几盘点心,轻轻一躬身,又鱼贯退了出去。
“放心,这是我的书?房,只处理我的私事。此间行事,外人?都不会察觉。”
“放什么心啊?”阿光腹诽,更是忐忑不安。
曾馨就知道他有顾虑:“你不用担心这是障眼法。幻术不过是暂时的麻痹,你想象不出你没见过的东西。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你可以尝尝这盘中?的点心,就明白了。”
阿光对戏神仙的法术毫不怀疑,却对其它一切半信半疑。怀揣着不安,伸手去捏了捏那晶莹剔透的点心,又试着吃了一口……
很意外,不如看起来那样?好吃。
若是幻术,他可能会吃个空,也可能会吃到想象中?的滋味。而这点心看似香甜,实则带着些清苦的味道,在?后味才泛上一丝回甘,确实是他所不知的。
曾馨看他神情,淡淡一笑:“现在?你相?信了吗?可以告诉我,巩季筠是怎么回事了。”
阿光皱着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遇见巩季筠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曾馨静静听完,又问了些细枝末节,也跟着皱起了眉。
“怪不得我觉得,又控制不住局面……原来是巩季筠那边出了问题。可我怎么不知道呢?”
阿光心说:“您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可不敢说出声来,只是紧张地等她自?己琢磨。
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现:“哦!对了!”
他立起身来,在?房内转了两圈,一边回忆,一边说。
“您发现了吗?刚才咱们三个在?大厅里吵架的时候,巩季筠本来也该说几句吧?可她呆若木鸡,一声也没吭。换了平时,见我要倒霉了,她一定开心得很,断不会这么安静。
“我是这么寻思的:您说这世上只有您一位戏神仙,她却也是戏神仙,这就像我们演的《西游记·双心斗》,有个六耳猕猴,趁孙行者不在?的时候,夺了唐三藏的经文,它自?己也想取经。
“就像我方才对您说的,巩季筠特别喜欢自?比佛祖,狂得没边,我越想越觉得像六耳猕猴。”
曾馨被他逗得一笑:“这想法虽然有意思,可不太对。按说她也是我,我也是我,原本应该像《金猴降妖》里的白骨精那样?,无论变成老太太,还?是老头儿,都是同一个白骨精才对。”
阿光听得一呆:“三小?姐,您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哪有拿自?个儿比白骨精的?”
“嗨,你是凡人?你不懂。”曾馨悠悠然喝了口茶,“在?我们仙界,白骨精,那可是个夸人?的好词儿。”
作者有话要说:阿光:虽然但是……乍看是个恋爱戏,怎么走向越来越悬疑了,而且到底谁才是领导?一群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傻傻分不清楚……
无情仙:奇幻和言情,两手都要硬~看我的影分身之术~!
本章题目和提要是《西游记》的故事,这个大家都熟~不用科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