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林海市最贫穷的地方之一,破旧的房子,恶臭的下水道,随处可见的垃圾,一到夏天特别难闻,最高的楼也是六层,纪星辰咳嗽了一声,楼道的声控灯亮了亮,很快便暗了。
楼道墙壁粉刷的墙皮脱落,能听到孩子的哭声,纪星辰无动于衷,这样的情况似乎司空见惯了。
打开破旧的木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纪星辰摸着开关,纪海不在家,估计是去喝酒了,屋子里没有暖气,虽是冰冷了些,倒是比外面暖和,纪星辰还没有吃饭,厨房里还是昨天的剩粥,天气冷,粥还能吃,白粥加馒头就是今日的晚餐了。
一口白粥下去,纪星辰牙齿都要冰掉了,楼道传来的声响让他心猛得一跳,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是纪海来了,纪星辰内心充满了恐惧,门被踢开,纪海喝的烂醉,看着纪星辰手里的粥和馒头,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你个小贱种,和你那臭不要脸的妈一个德行,给老子吃什么吃,老子都没有吃饭呢,”一巴掌甩过去打翻了纪星辰手里的碗,清粥全部撒到了他的身上,纪星辰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将粥擦干净。
纪星辰面色从容,这样的情形他经历过无数次了,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他忍着不吭声,纪海也就没了心思,可是今日的纪海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拿起沙发上的鸡毛掸子就往纪星辰身上抽。
纪星辰护着脑袋,整个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纪海一把手将人扯下来,“能耐了是吧,小贱种,……”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鸡毛掸子是竹子做的,抽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纪星辰强忍着泪水,他不敢叫,只要一示弱,他只会抽得更厉害。
嘴皮子都咬出血了,依旧不吭声,纪海喝的糊涂,心里憋着气,下手没个轻重,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纪海一个激灵,纪星辰手指蜷缩,还以为是他的幻听,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纪海可能是做贼心虚,连忙扔了鸡毛掸子,“看什么看,还不滚回自己的房间去,”纪星辰知道这次就算过去了,拿起桌子上的书包进了自己房间,他将门反锁,整个手臂和腿上火辣辣地疼。
纪海打开门,林深穿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一本书,眸色深沉,原身本来长的阳光清秀,笑起来有个酒窝,让人心生好感,现在的他容貌虽然未变,但是浑身的气质变了许多,更加沉稳内敛。
纪海瞧着是哪家有钱人的孩子,“请问有什么事?”纪海心里也是怕的,他怕自己家暴孩子的事被捅到警察那边,一看是个孩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是纪星辰的同学,他的书和作业忘了没有带,我给他送过来,我可以进去给他吗?”林深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可以很好把控自己的情绪,就像现在,他明知道纪星辰在里面被折磨,他内心只有满满的无力感。
“是这样啊,他在屋子里,你进来吧,”纪海将人带进门,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小毛孩他怕什么。
林深站在门外,终究还是敲了门,纪星辰知道敲门的不是纪海,纪海是不会那么温柔的,他打开门,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他和林深并没有什么交集,林深是林家的少爷,他们之间更是没有说过话,在他的印象中可谓是陌生人一般。
见纪星辰没有言语,“你的书和作业,我看到你没有拿,想着给你送过来,”他的作业他知道已经做完了,这个只是他的借口罢了。
“谢谢你了,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纪星辰接过作业和书,他作业已经做完了,实在是没有必要跑一趟,他心里疑惑不解,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他有一丝丝的慌乱,就好像那天雪地里的那个人一样。
要说是接近他有什么目的,也是多此一举,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小少爷觊觎吗?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纪星辰觉得这个林深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明天见,”他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迷茫。
“等一下,我送你吧,天黑了,”大晚上的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林深脚步一停,“好啊,”真是个内心柔软的家伙呢,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影紧紧挨在一起,纪星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纪星辰点头,一路上两人沉默寡言,纪星辰是真的找不到话题,而林深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林深去了药铺,买了消肿的药,外敷内用的都有,纪星辰看着林深手里的东西,脸色苍白,“你听见了?”
“对不起,你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纪星辰最终还是收下了药,看着林深离开的背影,突然流泪。
林深回到家,林家父母正在看电视,林母一边看综艺一边笑个不停,“小深回来了啊?听管家说没有接到你,你去了哪里?”林母和林父青梅竹马,又是门当户对,两人结婚后感情和睦,恩爱有加,即使三十多的人了,依旧像个少女一样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