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前没人定色,如今谁敢贸然上去涂漆?而且,那是朱雀神啊,往大了说是社稷根基,谁敢随便冒犯?只有我先前修佛堂那会,就涂涂抹抹过各家菩萨神佛的,积攒了些好手法,或许可以一试,我就上去了。”
阿牛听她这通抱怨,心惊肉跳的,手里攥紧了帕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虽然现在看见她平安无事,听她说得轻巧,“有些手法”,“可以一试”,可见把握也并不大的。想想当时,那内廷官强压,匠人们一步不敢踏错的时候,她是以什么心情,接了这不可回头的差事呢?
虽然这通话语里面,贵重人物随地皆是,什么尚书,什么太子,什么皇上。可追根究底,就是一个多事的小小内廷官,要扯着贵人的大旗,耍她自己的威风罢了。
这一点点权力,正如桌上这小小一瓶松节油,原本看着没什么,一旦开了盖子,就能熏得人头晕眼花。
他两臂收紧,把她深深纳在自己怀里,呼吸发颤。
“别担心。”齐湄紧贴着他的温暖躯体,感到他没有掩饰的忧虑,心里就舒服多了,“我有数的,而且我也和宋大人紧急商量了,她觉得我的法子可行。我今天就做得挺顺利。只是如今那木雕都安好了,要上色就得躺在架子上,举着胳膊。尽管我千万小心,脸上还是滴到不少。”
阿牛仍然不愿放她,埋着头不吭声。
齐湄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哎,阿牛,你是不是也吃过这种亏?”
“嗯。”
“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还没等阿牛回答,她又眼睛亮闪闪地笑道:“此时此刻,要不要吃点东西庆祝一下?”
“妻主不是才吃过饭的?”
“可是我夫郎没吃啊。我怎么不得陪着吃点?你去把小炉子提上来,我去储藏室,然后回来会合!”
见她一脸神秘又兴奋的模样,阿牛也只好点头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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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通风,跑散松香的味道,也是为了用炭的安全。
不过,这么一来,真有点冷。
两人窝在榻上,披了棉袄,在炉上烤着山药豆、芋头和花生。齐湄还拿了盐做调味。
吃这些东西,难免口干。于是用七珍果盘里的咸梅干泡水,取其生津之用。
阿牛便主动提了:“妻主,我有件事,总想问问你。”
“什么?”
“如果我做过什么你不知道的事,连累到你,会让你失去现在的差事,变得一无所有,颠沛流离。你还肯留我在身边,还肯如今天这样待我吗?”
齐湄呆了一下。
阿牛淡淡一笑,她心里就更是发慌。
她今天提着漆桶,踏上那么高的架子,直接对上朱雀神的双眼时,都没有现在这样慌。
“我……应该会吧?”她不确定地想了想,“若不连累二老的生活,只有我和你的话,我会更肯定的。”
阿牛问:“若是反过来呢?你今日被那内廷官刁难时,有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那结果里,你如何处置我?”
“我会放你走。”这次倒是毫不犹豫。
“曾经有个人,她和你我正相反。她为了自己的家和前途,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一个男子。”
“那个人是……”
齐湄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然而阿牛也明白她的心思,并没有卖关子。
“是我母亲。”
齐湄望着他,不知道此时心里,是轻松多些,还是沉重多些。
好在阿牛已经明白她的心意,对她没有设防了。一开口叙述,便是心平气和。
“其实,原没有什么离奇的事在里头。
“妻主望着我的眼睛里,常常充满揣测。先前我只是钻牛角尖,觉得妻主握着我的身契,必不会以我做正室。所以,更加难以启齿我的落差。如今妻主为我,我已明白,也该向妻主说明我背后的事。
“我不是月亮上的人,我母亲只是一方同知,我生父的母家,不过是一间书局而已。”
齐湄忍不住插话:“这还叫‘而已’?”
“如今在京城里,官阶低却权力重的人,不是到处都有吗?别说是我这样的儿郎,即使我那妹妹,也就是个地方官的衙内罢了,在京城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齐湄望着他这样挺直脊背,慢条斯理地说话,虽依然神态温和,但在灯下看看,气质绝非初见那个被认作脚夫的模样。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在炉边缘的杂七杂八里,随便抓了一把塞到他手里去:“也没什么招待公子的,就吃点花生吧。”
阿牛被她逗得一笑。慢慢剥了几个花生,小心搓开红衣,还是先给她递了过去,才送到自己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快穿预收
《渣女制造攻略》(女尊,女生子)
别人快穿,是虐渣滓,斗极品,打开局面迎新生。
但是现在……穿成渣滓,穿成极品,我要如何收拾残局?
无良神仙,还我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