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疏月回家时,看到了守在楼下的赵卿宇。
她站在车边没有动,林余星不知情,开心打招呼:“卿宇哥!”
赵卿宇晃了晃手里的四喜丸子,“你爱吃的。”
林余星眼睛泛了光,但仍克制地瞄了眼姐姐。
旁边的钟衍翻白眼,“你这么怕她啊。”
林疏月点头,“拿家里吃。”
林余星是真高兴了,走路都带风。对赵卿宇摆摆手,“谢谢卿宇哥,待会上来坐。”
钟衍白眼翻上天了都,油门一轰,贼酷地也走了。
傍晚起南风,夏日尽头,黄昏都淡了许多。梧桐叶悄悄落了几片到脚边,跟着余风祟祟翻扯。
林疏月站在赵卿宇跟前,低他一个头。但仍是仰视着,目光平静,直接。
这种平和氛围给了赵卿宇又一次的自以为,并滋生出莫名的信心。他说:“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欺骗。她叫傅琳,她爸跟我家认识很久,挺熟的,就是去年……”
林疏月打断无意义的阐述,直截了当:“她是谁?”
赵卿宇默了默,说:“我妈安排我俩相亲。”
林疏月的手指掐了把掌心,不知该庆幸他的坦诚,还是可悲他的欺瞒。
“如果不是我今天撞见,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她压制着嗓音,『逼』自己冷静。
“我,我要跟你说的,我马上就会说的。”赵卿宇忙不迭地解释,“月儿,我爸公司遇事了,贷款下不来,周转特别困难。傅琳她爸有实力,能帮忙。”
林疏月看着他,“然后呢。”
赵卿宇痛苦地捋了捋头发,“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爸妈都老了,我得担起责任。”
林疏月声音都有点抖,“你对我没有责任吗?”
“有的。”赵卿宇急不可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也想跟你一起走下去。我们一起面对这些坎。”
“怎么面对?”林疏月顺着话,问。
赵卿宇吸着气儿,太急了,说话都有些打顿,“我跟傅琳先谈着,你还是我的女朋友。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爸公司正常了,我再跟她做回朋友,我俩结婚。月儿,你包容包容我,多等等,就一会会。”
林疏月耳朵一片嗡嗡响,从没觉得这夏末黄昏如此刺眼。一个字一个字的,是穿心箭。面前的男人,神『色』如此焦急,目光如此真挚,她相信,这是他百分百的诚意。
暮『色』四合里,林疏月温柔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往赵卿宇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不知道赵卿宇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他一直是这样。林疏月记得他追自己的时候,那点傻劲儿虽然一直被夏初嫌弃,但总归是真挚的。
林疏月是个感情观相当“薄”的人,职业使然,悲和欢,聚与散,她能以专业的角度给予感『性』的理解和客观的化解之招,却很难很难做到共情沉沦。
夏初一直都嫌弃赵卿宇,说这男的不太聪明。
当时闺蜜俩聊天,坏话正好被赵卿宇听见了,蛮尴尬的一场景。但赵卿宇没有生气,下巴扬了扬,倍儿自豪,“我一眼就喜欢上月儿了,这还不够聪明吗?!”
语气那叫一个认真较劲,听得夏初眼皮子都要掀上天了,逗得林疏月扶腰笑。
想到这,林疏月目光一动,正好对着床头矮柜上两人的合照。没有正面,是相互依偎的背影。那是刚答应他时,第一次约会的迪士尼。晚八点的烟花秀快迟到,赵卿宇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
林疏月一直记得他那天穿的白衬衫,汗水微微浸湿后背,他全力以赴的样子,和那晚的烟花一样过目不忘。
林疏月伸手将相框打下盖住。
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眼泪替这点稀薄的真心收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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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魏驭城难得没有应酬。
在家晚饭时,钟衍也难得平和。
平日一点就爆的人,今天老老实实。阿姨端上最后一道白灼虾,对钟衍说:“林老师刚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我以为你在睡觉就没吵你。”
钟衍猛地抬起头,“干吗?”
“她明天还要请一天假,说身体不舒服。”
“又请假!”钟衍下意识道。
听到这,一直没反应的魏驭城看过来,“她请了几天假?”
钟衍眉峰一杨,特炸『毛』的神情,“不用扣工资,这点小钱算了算了。”顿了下,怕人听出异样,又此地无银地遮掩了句,“就她事儿多,烦人!”
魏驭城不语,但脸『色』是深沉的。
魏董喜怒不示人,可钟衍不一样,他了解自己舅舅,一般这个样子,就是在做决定。
“真的不用换人。”钟衍干巴巴道。
魏驭城看着他,传递出来的意思:这个理由不服人。
钟衍说:“她男朋友出轨,她失恋了。”
魏驭城眼『色』不变,拿起深蓝『色』的餐巾拭了拭手,又平平稳稳地放回碟子里,“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我请她吃饭,撞见了他男朋友出轨。后来我没走,听到他俩分手。”至今想起,钟衍仍啧啧赞叹:“林老师打了那渣男一耳光,解气!”
魏驭城八风不动,手指摩挲汤匙匙柄。
“说起来她应该感谢我。”钟衍简直得意,“如果不是我请她去那家餐厅吃饭,就不会撞见这事儿。”
魏驭城这才淡淡“嗯”了声,他坐得直,黑『色』衬衣裁得肩形硬朗利落。眼皮不抬地问:“好吃吗?”
“好吃啊。”
“你找斯文打个招呼,以后多去。”
钟衍感激点头,“谢了,舅。”
魏驭城起身,衬衫下摆在腰间堆了一层浅浅褶皱,平静说:“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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