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几个儿子儿媳偷偷搬家的事情,林老太除了起初有点好奇他们咋那么看得起他们自己以外,便不怎么在意了,转而找刘大菊问起了老闺女昨天的情况。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刘大菊笑道,“吃都是在我家吃的,睡的话,是芳芳昨晚陪喜妹睡的,两个丫头估计聊了很久,早上还是我去叫她们才起的床呢!”
“有大嫂你照看着我当然放心,就是不知道她在学校怎么样,你也知道,那孩子以前没少被那些小混蛋欺负受伤,我就总担心她又被人欺负。”
“以前不在一个班是没办法,现在都一个班了,芳芳要是还能让喜妹在眼皮子底下受欺负,那还得了?昨儿回来的时候俩丫头都是笑的,应该没啥事,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刘大菊先是安慰道,然后免不了要问上几句夏达的事情。
妯娌好意相问,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林老太甚至将夏达媳妇的凉薄狠心样子都学给她听了。
刘大菊自然是一边听一边咋舌不已。
林老头懒得听她们女人之间的家长里短,进屋拿着工具就下地去了。
现在正值秋收过后不久,田间地头都闲散了不少,可真要说起来,农民一年到头哪有闲的时候?只不过是很忙和有点忙的区别罢了,细究起来,田里地里全是活儿。
即便现在已经不用拼命干活养一大家子人了,林老头这么多年都干习惯了,还是习惯能多挣点公分能做点事情就多干点。
昨天夜里就偷偷把所有家当搬到新家去的林夏生、林秋生见他来了,都是缩着脖子躲在一边,装作一副认真干活没看见人的样子。
林老头一眼就瞟见了他们闪躲的眼神,嗤笑一声,直接越过他们,去了林建设那边。
在这种不算忙的时节,普通队员还可以请个假不来什么的,像林建设这种没有脱产的干部,除非真的有正当理由,不然都是要以身作则领头干活的。
这不,林建设正在地里除草,忙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跟周围几个懒懒散散的汉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见林老头来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三叔,你回来啦!夏叔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林老头走到他旁边的另一块地里,一边开始干活一边回道:“还在医院呢,人还没醒,医生说脱离生命危险了,老郭让我们先回来,他守着,我打算明后天再去一趟。”
“那是得去看看,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之前不是说夏叔不跟车了嘛!”
闲汉子们干活不积极,插话倒快得很:“亲家的钱都骗,报应呗!”
林老头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真有报应也该报应到你这个只知道偷懒的闲汉子头上!我看就是建设这个队长心太软,待你们太客气,才会有这种干部拼命干活你们却拖后腿的情况!”
他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老脸往下一沉,显得格外唬人,当场就把那插话的闲汉吓得面如土色,另外几个懒散但没来得及插话的闲汉们连忙拽了那人一把,连声道:“干活,干活!”
见他们都老实了,林老头才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建设一眼:出息!队长当得一点威严都没有!
林建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敢多为自己辩解。
这几个闲汉都是队上出了名的混不吝,他这个队长能强压着他们在这种农闲时候还来上工,就已经是很有威严了好吧!能压住他们卖力干活的,全大队估计也没几个了。
林老头在地里压着闲汉们干活,放学回来的喜妹却再度迎来了惊喜:“大白兔奶糖!咱家的不是吃完了么?又是郭叔给的?!”
林老太神秘一笑:“你郭叔才给了多久,这奶糖哪有这么好得?我和你爸回来的时候撞见黑市了,见有人卖,我就买了二两,藏着夹袄里,连你爸都没见着。”
“你这会儿藏着掖着,赶明儿又得往他嘴里塞,何苦来哉?”喜妹摇头晃脑地吐槽道。
也不知道这老两口咋回事,儿孙都满地跑了还见天儿拌嘴逗闷子,关键是,林老太还舍不得真的短了林老头的吃穿用,前脚藏着掖着不给他,后脚又一股脑往他那里塞,搞什么名堂呢!
林老太没有否认会往他嘴里塞糖的事情,只是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你不懂!如果刚才就让他看见了只有这么一点点糖,他保证不会吃的,塞也没用。但是呢,像现在这种没见着具体数目的情况下,塞一塞他半推半就也就吃了。”
喜妹顿时恍然大悟,对足智多谋的老母亲竖了个大拇指:“高!”
“你爸那个人啊,说大方呢倒也大方,可真抠唆起来,那可是比我还抠门多了,尤其是对自己。我要是不算计着点,他估计能把自己亏死。”
林老太把衣兜、衣袖、怀里各处藏着的奶糖尽数掏了出来,细细数过一边,确认没有丢失遗漏之后,才满意地开始分糖,一大半给闺女,剩下的一小半放回自己房间的橱柜里。
“你留着慢慢吃,可不能一次全吃了啊!要是让我发现你坏牙了,你往后可就都不能吃糖了,糖水也不能喝,麦乳精、罐头、奶粉……通通没得吃。”给闺女塞点糖甜甜嘴没问题,可林老太也没忘记坏牙的危险,严肃警告道。
喜妹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记忆里别人家孩子坏牙的样子,再想到林老太刚刚说的啥都不能吃,不禁打了个寒颤,绷着小脸保证道:“我一天就吃一颗,保证不多吃!”
林老太对她的信誉度还是相信的,见她表情真诚,便没有再多做威胁或者收回奶糖,只是揉了揉她肉肉的小脸:“行,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