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给您收拾的细软。”
豆蔻拿来了一个轻便包袱,她将这个包袱放在桌上又重新打开检查了许多遍。
“银票、玉碟、衣裳……”崔嬷嬷在旁边数着,还不忘唠叨,“那些金银玉器就别带了,娘娘你?此番出去好歹带一两个人。”
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窗外大雪渐渐化了去,凛冬将散,星河长明。
魏长宁柔着一双眉眼看向唠叨不停的崔嬷嬷,比起高高在上的温太妃,一直抚养她的崔嬷嬷在一定意义上更像她的母亲。
从前只觉得她的唠叨多余且杂陈,今日听了却意外有些暖意。
大家都知道此行不妥,却没有一个人刻意拦着她。
边关消息已经有小半月未传来了,昨儿那一封实在是蹊跷。
魏长宁实在放心不下,与其坐在宫里头坐以待毙,不如到他身边去。
不论是好是坏,至少是陪着他的。
哪有男人打天下,女人躲在后头享天下的。
至少在她这儿不是。
魏长宁伸了个懒腰,转儿倒了两杯茶。
“娘娘今晚还有客?”
“是留安王。”
楚赢推开宫门却觉得满室梅花香气扑鼻,他深深嗅了一口不由得感?叹,“都说人间好去处,我瞧阿宁这儿才是最宜居之?地。”
“那这屋子让给你?住你要不要?”
玉骨扇摇了摇,楚赢连忙推拒了去,“我可无福消受。”
他来到魏长宁这处是一点也不客气,径直拿了笔墨架子上的狼毫笔便蘸了微末墨水描了梅花的形状来。
“皇后娘娘找我来一杯茶也不给我喝?”
楚赢抬抬眼没好气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天生就是给你?魏长宁做牛做马的命,白日里要为你相看朝政,到了晚上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到你这儿。”
“所以我特地煮了茶感谢留安王这些日子的辛劳。”
精致茶盏被亲手捧到楚赢身边,没等楚赢发问他手上的笔就先他一步掉了下来。
玉扇落了墨痕,也添了一朵形状不甚完美的腊梅。
“魏长宁,你?这样我很害怕。”
“那茶你别喝了,免得被我毒死。”魏长宁将茶放在她面前,又回去搭着腿撑着脑袋烤着火。
“你?这样才比较正常。”
楚赢心疼地捧着自己的扇子,他楚赢一生作?画从未失手,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宝扇上,都怪魏长宁这厮,硬生生毁了他这宝扇!
楚赢翻翻找找终于在梳妆台的小角落找到一盒全新胭脂,他偷偷拨了一小块蘸到狼毫笔上,一面又抬头偷偷打量魏长宁的神色。
魏长宁只当没看见他那些小动作,她俯下身子将双手靠在炉子边取暖,唇齿间呼出的白气在手间打转须臾又消散了去。
“我要去开阳了。”
“想去就去呗。”楚赢聚精会神地点着梅花花蕊,他的眼睛几乎都要靠到扇面,蓦的他突然站起来喊道:“你?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什么叫鬼地方?”魏长宁皱了皱眉头,战事一起,最先受难的必然是临近边关的城池。
她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楚赢,却见楚赢复低下头重新一笔一划勾勒自己的花蕊来。
“楚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魏长宁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来,她也不多逼问只是上上下下扫视着楚赢。
楚赢被她看的不自在,不由猛地站起身来。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而后昂起头道:“是李澄明前些日子到我府里拜托我留在临安照顾好你。”
“不然我楚赢四海为家,怎么可能拘泥在临安这小小一方天地!”
“那开阳那儿怎么样了。”
楚赢顿住了,他别过脸音量明显低了些,“敌军包围了整座城池,根本传不出消息。”
“敌军是何?魏曜兵力不应该在魏国就被绞杀了吗,怎么会到李国来”魏长宁眉头紧紧皱着,她两指抓着杯口反复摸索着。
“魏曜联合羌芜新王以及魏国大军,三军联立,开阳危急。”
“魏国”魏长宁冷笑一声,“简直胡闹。”
楚赢漫无目的地在屋内闲逛,他挑挑眉表示他们姐弟的事情他一概不参与。
“魏主有好战之?心,朝臣自然附和。”
好战之?心?魏长宁摇摇头,她自己的弟弟她自己还能不清楚?
魏长宁闭上眼睛,她忽地开口,“陛下身边的如今可是温氏?”
段家倒台,王谢两家离心,陛下身边如今也只有温氏一族了。
魏长宁冷笑一声,她走到书案前,素手拎起笔数十言便已落于纸间。
待墨迹干了,魏长宁便将这纸条随意叠了起来塞到楚赢的怀里。
"去交给温景容。"
“你?写了什么啊?”楚赢一脸好奇,无奈魏长宁挥笔实在是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实在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把他祖宗八代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