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才六岁,居然这么识大体有自知之明,阙玉没想到,只觉得她好不一样。
即便每天被骂被揍,还是坚持修炼到最晚,害的其他人被数落懒惰,天赋不如她,还没有她一半勤奋等等。
那把剑也?日日背着,没有一天丢下过,夫子们闲了就爱拿她比较。
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就将宗门的道器弄到手,再?看看你们,除了会拉屎还会什么?
那会儿没有筑基的弟子还需要吃稻谷才行,即便筑基后隔个十天半月也?要食上一回,有需求自然有别的。
也?经常有人拿这个当借口出去偷懒,次数多了,夫子就爱骂他们什么都不擅长,就只会拉屎撒尿。
玄朱身上的光环很多?,天赋奇高无比,又有明昊尊者为师,再?加上受宗门重视,被所有长辈视为道门希望,导致很多?弟子想讨好她。
说好话,表白,送礼物,小小的玄朱还是拽不拉几的,统统拒绝。
于是挨的更狠,前面有,后面也有,她自己的小短胳膊碰不着,也?不求人,依旧极力?伸着手,站的笔直,拿着药膏,认真的要给自己抹。
他主动提要帮她上药,她才走过来,将药膏给他。
也?许是他有太多和小朋友玩耍的经历,也?有可能玄朱这个天之?骄子没有外表那么冷漠,实际上很?好哄,不知不觉他俩已经混熟。
从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说两句话,慢慢地什么都会讲,她修炼的日常,夫子又夸了她,大比得了第几,用他教的法子已经有几个人不欺负她了等等。
对他很?信任,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什么都告诉他,如果他想知道她修炼的秘籍,她也会说。
就到了那种程度。
虽然他没问过,但是他感觉玄朱绝对肯。
她不是个轻易能接受人的人,但是一旦认定了谁,就是全无保留,会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分享出来,若是有一天他需要,他感觉让她去死她都情愿。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玄朱头前几次明明天赋也?不错,依旧追求大道失败的原因,太拗了?
也?太容易相信人,其实他没做什么,她已经那么信任他了。
那双第一次瞧见时有些空洞麻木的眼神,也?渐渐地在相处间染上了色彩,变亮了许多。
每次他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全神贯注的看着他,无论让她做什么,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忙,比如帮他选明天穿什么样的衣裳,她次次皆很?认真。
专注到他觉得自己十分重要,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值得她用最好的态度对待,掏出十二万分的真心。
老实讲,他很?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就好像被认可了一样,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有人需要他,他不是多余的。
当然也仅是喜欢而已,还不够他接纳她。
那会儿他对她只是比旁人好了那么一点点罢了,差别其实不是很大。
为她做的那些事,他给其他小朋友也?做过,没有她那么多?,但也?差不离。
因为他知道,如果玄朱晓得了他的身份,对他的那些表现一定会有改变。
他就那么静静的等着,某一天她终于被发现。
日日与他待在一起,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被夫子认了出来,将她叫到一边,严厉的批评了她。
她是道门希望,所有长老乃至掌教都密切关注的人物,不可能让她走上歪路。
和他待在一起,意味着被带坏。
暂时监管弟子们的夫子告诉她,以后不许再跟他往来。
她当时没吭声,夫子以为她已经知道错了,便放她回去,晚上他预感小丫头不会来了,用折扇盖住脸,就这么躺下去睡。
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顶多会觉得遗憾。
又少?了一个小朋友。
他一觉睡了很?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尾巴,折扇拿开,低头瞧去才发现是小丫头。
她没有听话,就像别人骂她老是最晚一个才休息,下次她还是一样,别人抱怨她总是带那把道器,她也依旧背着。
她的道心很?坚固,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觉得他值得交往,再?多?人劝都没用。
夫子只是代授的,并非她师父,再?多?管不着,只能好言讲两句,她不听也没法子。
太清宗门下有很?多?副学,符箓,阵法,炼丹等等五花八门,每个月由外门长老教授,无论谁只要够资格都可以去听。
外门弟子只能选两门,内门弟子四门,玄朱这种核心弟子所有的都可以选。
她也不贪,只修了剑和炼丹,自从炼丹的长老讲过她之后,她再也?不去炼丹了。
炼丹的长老不得已,只好答应她不说出去,也?不会再?劝她,她才重新开始去听讲。
就是从那时候起,阙玉开始真正的将她当成?一个朋友,可以真心对待的人。
他开始给小朋友讲外面的世?界,他曾经见过的美景,有意思的,会透漏一点自己的事,比如说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从前玄朱问他,他说是因为家里越来越冰冷,长满了野草,不像家了,他不喜欢,所以出来住了。
后来他说了实话,不过是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瞧见一个人闭关的地方罢了。
他想看看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他的父亲那会儿就已经闭关,还在外面的只是具身外化身而已。
他心中有个疯狂的念头,等他爹修炼到了关键时刻,将化身收走,他便立刻脱离宗门,去母亲的出生地,在那里扎根下来,努力修炼,然后变坏,成?为一个为非作歹、杀人无数的大凶大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