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地看了一眼那几人慌乱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在小鱼上,然后伸出一只罪恶的手指,避开他的牙齿,戳了戳圆滚滚的肚子,手感不错,软乎乎的。宴清认为这小鱼的口感应该很细嫩爽滑,最好用来做火锅鱼或者清蒸,做火锅刷两下就熟了就像是虾滑,清蒸能够保留食物的原汁原味。
可是太小了,她不免遗憾地想,一口就没了,还不够塞牙缝的,要不等养肥了再宰了吃。
回去的路上,宴清一直在纠结到底是火锅还是清蒸,是养肥还是当场宰杀。
走到家门口,终于确定下来,今晚清蒸。
因为自己准备好了晚饭,她向父母说:“我刚才在礁石缝隙的海水里捡了几个小虾吃。”
海边常常有被浪花拍到礁石中间的小鱼小虾,一些不出海的妇人和小孩,或者空闲的渔民都会去礁石处找鱼虾螃蟹贝类。
父母都没有怀疑,江母捧着一个碗里,碗里盛着稀薄的粥,她温柔地说:“没吃饭吧,多吃一点,晚上要饿的。”
“我真的吃饱了。”宴清摆摆手,“今天搁浅的小鱼小虾特别多,你们把我的分量吃掉吧。”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趁家里人都已睡着,宴清偷偷在小院子里点火开小灶。
临海的雨来的迅疾去的也快,丝毫不拖泥带水,像从木桶中往地面上倒水,哗啦的一下浸染了整个世界,倒完后立即收干净,一滴都不剩。
地面潮湿,大棚上仍残留着几滴雨水,往下落。
用简陋的石头铺成的灶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宴清看了一眼桌子上静静躺在桌子上的小鱼,他无动于衷,更没有寻常鱼受刺激疯狂跳动的模样。要不是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到他仍然睁着眼睛,她还以为他死了呢。
锅中的水噗噗冒泡,宴清正要将小鱼放进缺了个口子的盘子里,小鱼却忽的蹦起来,停滞在空中一瞬间,她看着月光下反射着光环的小鱼,竟意外觉得美丽,有一瞬间的失神。
趁她不备,小鱼掉落下时仿佛有意识往她的方向翻滚,然后啪地砸在她的手腕上,一口咬住。
这是接近大动脉的位置,宴清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低头一看,小鱼尖利的牙齿穿透手腕,到达较深的位置。手腕正汩汩流血,再往前一寸,便能戳破大动脉。按照古代落后的医术看,她离死亡只有一寸的距离。
宴清表示:害,还挺凶的。
十分心大地用蛮力把他拽下来,他又“嘤——”的叫出声,声音更尖,显然比白日还要愤怒。
宴清自言自语道:“你的叫声嘤嘤嘤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可惜今晚你就要变成我的盘中餐了。长得比见识过的任何一条鱼都好看,如果你不是食梦鱼,我还挺想养你的。”
她说着,冷酷无情地把他摁在盘子上,用细绳连着盘子底部绑住,开锅,下锅,盖上,一连串流畅无比的动作。
美滋滋地等待着。以后她就拥有未来几十年的保质期了,比密封的火腿肉铁皮罐头还要持久。
过了一会儿,宴清觉得差不多熟透,掀开锅,热腾腾的白气直往上冲,她迫不及待地摇手吹风,白气散开后,那条鱼躺在盘子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盯着她。
宴清:……
假的吧,是幻觉,宴清揉了揉眼睛,那条鱼没有任何动作,透过白气睁着眼睛,活生生的,只用眼神恐吓她。
宴清不信邪地,啪地盖上盖子。片刻后又掀开,结果更厉害了,小鱼竟然从盘子上挣脱,正在滚烫翻滚的开水里慢悠悠地游泳,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脸朝前方,尾巴对着她,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冷静了一会儿后想,看来这法子不大行得通,食梦鱼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鱼,特别的鱼要用特别的办法。
放弃是不可能的,这关乎于性命,宴清磨刀霍霍,拿起菜刀一刀劈下。
“咔嚓”一声,刀缺了个口子,小鱼完好无缺。
这TM是钢铁做的吧!
宴清心疼极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水不行,刀不行,就用火。她把小鱼丢在火力,眼巴巴地看着火焰祈祷:拜托了,我可不想生吃啊!
显然,火焰依旧不行,小鱼生龙活虎地从火里滚了出来,仗着自己便利的身形越滚越快,从她脚边经过时扑腾跳起来,一口咬住她的裤腿,可惜冬天的裤子很厚,没法穿透衣服咬人,他只能徒劳地挂在她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
宴清可不敢强行扯下来,万一裤子撕破了,上哪里找第二条啊!作为穷人,冬天只有两条厚裤子!
于是她一边走,一边挂着一条鱼,利索得收拾完东西后,决定明日再作打算。
房屋里有两张小床,江寻已经睡下,宴清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条小鱼还挂在裤腿上死不松开,十分固执,害得她只能和他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睁着眼睛望屋顶,此时大概是现代晚上7点,她还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忍不住考虑要不生吃算了?
如果因为咬不动整个吞下,这鱼可能把她的胃和内脏都嗷呜一口全部吃下,宴清严肃地思考后,最后把“生吃”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