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悠远且空灵的歌声,小渔船朝着海岸的方向缓缓前行。
这时海岸上早已聚集了一大批渔民,他们或是因为今天收获丰盛感到喜悦,或是因为自己比不得别人甚至还要拿出一条大鱼来,为此烦忧。
负责点数目的几个妇人,已经把多数人捕获的数量数清楚了。
记录的数字刻在竹片上,渔村村长接过竹片后高声报数。
“王高飞,103条。”
“吴样,73条。”
“杨其盛,15条。”
“江彦成,351条!!”村长脸上堆满了笑,还未数完便祝贺他,“看来今年又是江彦成获胜。”
与江彦成交好的渔民便七嘴八舌地贺喜。
“果然,我就说今年肯定还是彦成赢。”
“江浩渺家和江岳家差别也太大了,一个像是上天眷顾的幸运,一个却是霉运当天。”
“还不是生的崽子区别。”
这边议论起来,那边其他的渔民嘴上说着恭喜,却没多大的真心。他们和江浩渺家只是同一村的关系,却年年都要在同一天白白送大鱼给江彦成,心里早已积累了诸多不满和愤慨。
但敢怒不敢言,没有一个站出来质疑这个比赛,枪打出头鸟,谁也不会做自个出力却白白便宜他人的事。
把在场渔民捕捞的海鱼计算出后,村长连带自己家人,劳心劳力地开始把每个渔民木桶中最大的海鱼捞出来。
其中某些海鱼本就数量不多的渔民,心疼地叹息,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在偷偷抹眼泪。
全部大鱼都装在一个木桶里,一共有48只。
正要把木桶递给江彦成,有个村民突然插嘴道:“好像还少一个人啊。”
全村50户人家,去掉江彦成一家,应该是49只。
众人面面相觑,江浩渺四下观望,惊讶地说:“我弟弟还没回来。”
村长犹豫道:“第一名应该是不会变的。”
和江浩渺关系好的几个渔民开始附和:“也是,估计他肯定又是倒数第一。”说完后,哄笑起来。
笑声持续了很久,村长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将盛满大鱼的木桶递给江彦成。
江彦成接过后,掂量几下,十分满意地要把这些鱼放在属于自己的木桶中,还未动作,却听到一声巨大的惊呼声。
是有个最靠近海边的渔民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引燃鞭炮的点火线,引得众人纷纷回头,随后围聚的人群从外到内,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抽气惊叹声。
站在离海洋最远的江彦成和村长等人纳闷回头,层层人群堵住了视线,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江浩渺皱眉:“怎么回事?”
没人理他,人群开始往靠近海边的方向快速移动,仿佛看到了极其罕见的事,各个表情震惊。
江彦成仗着自个虎背熊腰,强行撞开人群,总算开出一条路来,后面跟着江浩渺,村长还有几个妇人。
等他们抬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就都愣住了。
那个被村民们称作“倒霉鬼”的宴清正站在船上和江父交谈,脚下是快要溢出来的海鱼!
整条船竟然堆满了鱼!
绝大多数是在海鱼中属于名贵的东星斑,还夹杂着几个螃蟹龙虾。
江彦成和江浩渺看到这个前所未有的画面,手里的木桶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这简直让人目瞪口呆、闻所未闻。
从来没有一个渔民能够在一天之内捕到一整船的鱼,还是值钱的东星斑!
村长哆哆嗦嗦地指着江父,年纪已经接近六十岁的他,平常走路都慢吞吞的,这次脚步速度却像个年青人,飞快地赶到渔船边上。
他眼睛发亮:“江岳,你给我们村子争气了啊!!”
靠海的渔村不止他们一个,但这次捕鱼的数量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所有人似乎忘记了最初还在嘲笑江岳远离宴清的态度,各个笑容满面地道喜,其中有几分真心不论,但艳羡和敬慕之意肯定是有的。
而江彦成两眼发直,因为这太过惨烈的对比感到无地自容。
他正要离去,却被一个同村的渔民拉住说:“村长给你的大鱼呢?”
这一句话让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他们忽然想到这么多年来江彦成独占第一,不知拿走他们多少大鱼,如今见他虎落平阳、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感到出了气的痛快。
随后,村长回头尴尬地说:“彦成啊,赶快把这些鱼捡起来给江清。”
江浩渺梗着脖子制止住蹲下来的儿子,说:“谁要谁捡去。”
这些鱼是江彦成丢在地上的,零零碎碎跳满了小半个海滩,却让真正的第一替他收拾烂摊子。
即使是中立不大管闲事的村长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眼看有些僵持不下,宴清从船上跳下来,走到江彦成身边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村长和渔民说:“当初说是一名可以提两个要求,一个是向村里提出,一个是向最后一名提出。”
村长应声说:“是的,不知你们要提什么要求?”
宴清和江父小声说了几句后,看向众多村民,高声说:“对村里,我希望这个比赛的奖赏和惩戒通通作废!之后只做一个普通的游戏;对最后一名的要求是,没有任何要求!”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是最后一名年纪比较大的渔民。
竟然有人会提这种要求,而不是拼命捞好处!?
震惊过后是狂喜,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他们围绕着江父宴清,向两父女真心实意地道谢。
渔民们在这一天捕捞出来的大鱼,有些甚至能比剩余的小鱼聚集起来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