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刚蒙蒙亮,君秀秀便绑着沙袋绕着院子开始跑步,不跑到大汗淋漓誓不罢休。
开玩笑,总共就那么一次伤害无效化的机会,还没在怀里捂热就给用完了,下次再碰上危险就只能全靠听天由命了,这具身体这么废柴,不锻炼得结实一点,到时候跑路都跑不快。
清晨的露气浸润着万物,呼吸间满是潮湿新鲜的青草味。
天边镀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金边,整个小院都被这柔和的晨光笼罩着。
君秀秀原地高抬腿跑步的时候,正好看到谢奚奴捧着半盆水从屋里走出,对她的行为俨然已经习以为常,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将水小心地泼在了院子角落。
君秀秀累得气喘吁吁,扯下脖子上的湿毛巾,随意地抹了一把脸:“早安。”
“早安。”
“粥在桌罩里,记得吃哈。”
“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对话被这种简单的家长里短所充斥着。
君秀秀面对他时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多了怕错,说少了怕刷不了好感。
她怕看到他略显凉薄的眼神,冷飕飕地像毒蛇一般,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有了这种令人发寒的气场,虽然他总是表现地异常温顺,但君秀秀觉得自己大概有什么动物天生的危机本能,总能从他的温顺中品出一丝不怀好意。
这会儿她酝酿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蹩脚的话题:“马上就要春笋大赛了,你会不会拔笋呀阿奴。”
谢奚奴正小口地喝着粥,闻言,抬起了眉眼,弯了一抹凉飕飕的笑意:“嫂子,我很少有机会出门。”
他很少有机会出门,因为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被囚禁在一方小屋里。
意识到找错话题的君秀秀干笑了两声又给自己找补了个新话题:“那水神祭呢?马上就要水神祭了,你有没有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碗瓷碰撞的声音。
谢奚奴的勺子没有拿稳,落在碗里,溅起了几滴粥水。
君秀秀愣了一瞬,赶紧拿了块手绢递了过去。
她的手还没有收回就听到了脑海里熟悉的播报声:【系统提示:反派好感度-2】
君秀秀干巴巴地抬眸,看着手绢从她手心滑过。
谢奚奴仔细地擦拭着被粥水溅射到的桌面,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止住动作,腼腆地问道:“嫂子刚刚想说什么?”
说什么,说出来让你再扣好感吗?
她怎么这么恨呢!
君秀秀扭头收回视线,不敢再说什么。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她这伴的还只是只虎崽子啊!
.
五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这阵子雨水断断续续,白天阳光明媚,到了夜里就淅淅沥沥。
这样湿润的环境尤为适合竹笋破土而出。
雨后的春笋就这么披着嫩绿的外衣迎着晨曦的日光,从石头夹缝中破出一条条生机。
远远地望去,真应了那句“此处乃竹乡,春笋满山谷”。
“春笋大赛”是长青村历年来的春日活动,这满山的春笋就是村里共同的财富,每一年的比赛谁采拔的春笋最多除了一个空头的名次外还可额外获赠三大袋精米。
村民们都热情高涨,君秀秀也是,只是她的目标是趁这个机会多刷点好感度,拯救一下她岌岌可危的好感度危机。
竹林后山外的空地上已经集结了村民。
君秀秀和谢奚奴被挤在人群堆里,看不到前排的光景,也听不清村长的演讲。
“秀秀!”人群外有人大喊着她的名字。
君秀秀转身,原来是张嫂牵着小虎姗姗来迟。
自从前几日在南竹林一别,君秀秀就一直没见过张嫂,冷不丁地再碰到,想起当日的事,她有些别扭地挥了挥手:“阿嫂!”
张嫂力气大,三两下拨开人群来到她身边。村里都是熟人,寒暄了几句她们又被别人拉着聊家常。君秀秀社恐属性发作,只能尬笑着应付。
小虎往里凑了几步,人高马大地压住了日头,伏到了谢奚奴身边。
上次的事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得了机会,又怎么会放弃数落的机会。
他说了几句脏话,谢奚奴充耳不闻,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你嫂子收了我娘的钱,让你代替我去水神祭。”见谢奚奴终于抬起了眼皮,他得意地笑了笑,“你以为铁生哥死了你就不用去了吗?谢奚奴,你一辈子都是牲口。”
临时的台架上村长还在发言,君秀秀和张嫂又在一边和其他村妇寒暄,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谢奚奴挽起拖到手心的袖子,不在意道:“是吗?”
小虎以为他怕了,咧了咧嘴刚要大笑,就听谢奚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
“你不知道吗?我和水神是朋友,今年他会亲自上门来找你。”
小虎一愣,随即气急败坏道:“你骗人!”
谢奚奴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放低了声音:“你看我参加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死,就是因为我和水神是朋友啊。”
“你骗人!我娘说了,你没死只是因为你是个死不了的怪物!”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被吓了一通扁嘴想哭,却又壮着胆子咬牙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