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只是梦游一般,爬起身拍了拍衣服,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么一吓,秀秀便不敢再睡了,她往里缩了缩,凑到谢奚奴身边。
即便已经入夜,这四周的温度却丝毫不减,仍是热得人心烦意乱。
谢奚奴蜷缩着睡在地上,额上渗满了细汗,浑身的烫意即便隔了点距离秀秀都能感受到。
秀秀只好掀着衣袖,轻轻给他扇风。
闷热的夜里,唯一的凉爽让谢奚奴松了松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咀嚼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咬鸡骨头的声音。一开始秀秀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实在离她太近,让她想忽视也无法。
听得久了,她的肚子嘀咕地更响耳了。
没忍住,秀秀顺着声源爬到神像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
只见斜对角,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上,不知在吃些什么,一直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知是不是听到秀秀的动静,那佝偻的身影忽然一顿,猝不及防地往后看来,滑溜溜地眼睛直直地着神像方向。
这下秀秀看清楚了!
那人的嘴边沾了一圈浓稠的血液,嘴巴张合间,血从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衣襟前,手上。
而他的嘴里赫然叼着几根手指!!!
手指是那个吃观音土的小少年的!
他还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的双手看起来像握紧了拳头,但是其实已经被人含在嘴里咀嚼后下肚!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秀秀的视线,忽然爬起身。
他嘴里还嚼着骨头,一步步靠近神像。
这场景比惊悚片还恐怖,秀秀看得牙齿发酸,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秀秀只觉得浑身发软,不得动弹。
就在那人就要走到面前时,后颈处的衣领突然一紧,下一秒秀秀感觉身子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还憋在喉间,她已经被半扯半滚地推进了神像台下的缝隙中。
谢奚奴跪坐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从神像台摔下来的动静不小,“砰”的瞬间,庙里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了。
秀秀缩在台下,听到了几声惊呼,想来是那些人看到了血淋淋的场景被惊呆了,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夜里一片阒静,静到近乎诡异的地步。
秀秀眨了眨眼,与谢奚奴对视了一下,他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半伏在她身边,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掀开台布的一角。
只见台布缝隙外,庙里几个人不知何时挪到了那少年的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着诡异的笑容。
接下来发生的事,成为君秀秀无法磨灭的噩梦。
不知是谁起的头,接下来,所有人都跪坐下来,开始瓜分面前的一切。
秀秀感觉喉间发酸,拼命干呕,但饿了太久,她什么也吐不出。
这一晚秀秀被梦魇纠缠,出了满身的冷汗。
这里虽然见不到太阳,但是昼夜还是有区别的。第二天一早,秀秀透过台布,感受到了昼日的光线。
她轻轻晃了晃谢奚奴,没有反应。他全身滚烫,不知是高烧还是被这外界的温度烫的。
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秀秀将他从台子下拖出来,扶着桌案将他背起后便要离开。
那些人也已经醒了,昨晚饱餐一顿,那些人似乎有精神了许多,见他们出来,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秀秀觉得头晕力乏,但不敢认怯,她颠了颠背上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快到门边时,她还能感受到那些人粘腻的视线,秀秀顿了顿,走快了几步。
要快点离开湘州。
这是秀秀现在唯一的目标。
她一路走得很快,走到后面脚底已经飘得踩不到实处,眼前白光一片,她还是不敢停。
她一路从北界走到南界也没有看到一条河流,只有无边干涸的土地。
南界空了不少茅草屋,走得走,死得死,屋里大多只有一些家具,其他什么也没有。
秀秀就谢奚奴放在床上后,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床脚,晕睡过去。
再次醒来,她觉得嘴里有甘甜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看到谢奚奴不知何时醒来,跪坐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两颗青枣。
秀秀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嘴里被塞了一颗青枣,她下意识地咬了一口,甘甜从口腔化开,游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