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情绪压抑了太多,在听到苏梅声音的那一刻,她眼眶倏地模糊一片。
她控制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今天没课,大白小白都开花了?”
苏梅的院子里有两株栀子花,一株长势好,一株则偏矮小,苏静影小时候一直叫它们大白和小白。
“都开了,我听你声音不对,感冒了?是不是空调吹多了?你这个孩子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可得注意身体。”
老人止不住地叮嘱,还不忘说“别嫌我啰嗦”。
会不厌其烦地嘱咐自己的人,才是最亲近的人。
此时的苏静影才意识到,沈遇给的关心太少,以至于她已经快要忘记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感觉。
所以才会不知不觉泪流了满面。
“对了,小沈又给我送了些保健品,你跟他说,我身体好着呢,别乱花钱。”
听到苏梅叫小沈,苏静影有些恍如隔世。
“给您您就留着,好好保养,我还等着您活到一百岁呢!”
“就你嘴甜,”苏梅笑了两声,“下次带小沈回家吃饭啊,我还给他做苏州菜。”
苏静影应下,就挂断了电话。
她到瑞溪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盘踞,越压越低。
进门开了玄关的灯,她才看到餐厅餐桌旁坐着一个人。
沈遇从来没有这个时间回来过,苏静影有些意外。
听到开门声,沈遇看了这边一眼,说了句:“回来了?”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此刻见面,苏静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回来找个东西。”她边换鞋边回。
“过来。”依旧是短促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苏静影走过去,才看到桌上放着两碗粥,微微冒着热气,看来刚盛好没多久。
他怎么知道她会回来?
只一瞬的疑惑,她便没再纠结。
这北城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沈遇,如果他想知道,她的每日行程随时就可以出现在他的眼前。
沈遇总会让张姨准备粥给她,每次的原材料都不一样,全是滋补的。
此刻面前的就是红枣桂圆。
她不喜欢喝粥,起初她尝试告诉过他,但下次沈遇依然会吩咐张姨煮。
苏静影反抗过几次,沈遇每次都说:“乖,听话,这是为你好。”
如果她再坚持的话,两个人就会开始冷战,当晚床上的活动,也一定会比平时要激烈许多。
横竖都是释放在自己身上,几次下来,苏静影觉得,粥也没那么难喝。
累了一天,饥不择食,她小口喝了起来。
沈遇没有动面前的粥,只是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男人声音极淡,轻飘飘说出一句话。
“打算和舍友一起开舞蹈馆。”苏静影咽下软烂的红枣,回他。
“不行。”几乎没有思考,沈遇脱口而出。
对于沈遇的拒绝,苏静影一点不意外,还没想好回什么。沈遇大手覆盖过她的头顶,力度不小:“听话,这是为你好。”
又是他惯用的哄人话,苏静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他的手很大,温暖有力量的触感通过头皮,丝丝缕缕传遍她的全身。
她渐渐闭上了眼,想挣脱却不自觉地开始沉溺,这是她贪恋的安全感。
下一刻,沈遇突然站起倾身,掰过她的脸,吻向她嘴角的那颗米粒。
苏静影的脸被他捏得有些疼。
“你—”
下半句话被堵在嗓子里。
沈遇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长驱直入,唇舌撩拨。
片刻,沈遇横抱起她,上了二楼。
隐忍了一天的雨,终于倾盆,重重的雨滴击打着玻璃,不愿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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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沈遇罕见地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靠坐在床头,点了支烟。
苏静影想起白天奶奶的电话:“谢谢你给奶奶买的保健品,下次别买了。”
沈遇怔愣了一瞬,随后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一样,说了句:“顺手买的,不麻烦。”
看来是她想多了,对方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每当这时,她就会感到他们之间的差异。
沈遇关注的都是利益争斗,苏静影从未涉及。
而苏静影心中的人情善意,沈遇也不以为意。
苏静影起身拉开她平时放项链的地方,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瞬间起身,把下面的抽屉也翻了个遍,依然毫无收获。
她最近心事重,今天早晨才发现项链不见了,却始终想不起来放在了哪里。
寝室里找不到,她才想着来瑞溪看看。
“怎么办?我的项链不见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有看到吗?”
沈遇维持原来的动作没动,听了问话,淡淡扫来眼神:“没有。”
“那条项链对我很重要。”苏静影感觉浑身的血液冲向大脑,口腔蔓延苦涩。
她这样的焦急,显然没有传递给沈遇。
沈遇终于按灭了烟,眉头紧皱,像是极度厌烦她的聒噪。
出门前,扭头丢下一句:“你那项链才值多少钱,再买一条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