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总是很短暂。
几分钟前,黯淡的天空里,绛红色的厚重云遮挡在地平线上。
此刻,暖金色的光就蔓延上来。
苏静影掀开眼睛,有些疑惑,这里竟和她在送给沈遇的手帕上的构图一模一样。
她没有多想,睡意尚在,因为舍不得这样转瞬即逝的美丽,于是强睁着眼睛,头往沈遇的颈窝里埋了埋。
却没想到下一刻,男人突然推开了她:“别碰我。”
紧接着,日出瞬间消散,天空被黑灰色乌云遮盖,她站起身,才发现沈遇身边站着白希月,穿着耀光影业宣传画报上一样的白色纱裙,正优雅地跳着芭蕾。
紧接着,二人又走进了教堂,台下亲友欢呼,而苏静影的周围却是暴雨瓢泼,雷电交加。
温度越来越低,浑身的衣服被浇透,每个毛孔都灌满了寒气。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无路可走,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一个人抽泣。
“苏小姐?苏小姐?”
苏静影感觉一个有些粗糙的手掌附上自己的额头,她也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心跳却依然很快,胸口处传来无法忽略的压抑感。
“张…张姨?”
“你发烧了,我这就去给你倒杯温水来。”张姨说完,抬手替她压了压被子,就下了楼。
苏静影尝试起身,只感觉头晕目眩,最后还是躺下了。
梦里的画面还在回放,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礼堂的钟声。
所以她一觉睡到了早晨吗?那沈遇呢。
她拿起手机,界面依然是昨晚她发过去的信息,没有任何回信。
苏静影啪得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枕边,闭上了眼。
终究还是没等来人。
张姨进门,把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扶着苏静影坐起来,把水放到了她手上。
她的身上每处皮肤都很烫。
“苏小姐,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苏静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天就好了。”因为身子虚弱,她声音有气无力。
“真是不巧,沈总刚出差,你就病了。”
“你说什么?他出差了?”
张姨点点头:“是啊,我也是今早刚知道的。怎么?沈总没告诉你吗?”
“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看来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连家政公司都比她知道得早。
真是讽刺。
张姨拿了退烧药,扶着苏静影吃了药,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卫生巾包装盒:“我去给你熬点热粥。”
苏静影听到“粥”这个字,本能反感。
在张姨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开口:“张姨,不用做粥了。”
“苏小姐不是还挺喜欢喝的,而且沈总说——”
张姨话还没说完,苏静影就打断了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张姨,我不喜欢粥。”
以前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喜欢过。
张姨没问原因,只应下:“那我再去倒些温水来。”
苏静影吃了退烧药之后,又睡了几个小时,梦里都是纷繁杂乱的画面,压抑沉闷。
张姨按照苏静影的要求,做了一点热汤馄饨。因为晚上还有另一个客户的订单,张姨四点必须要走,但她实在担心苏静影的身体,走之前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苏静影随时联系她。
公寓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她把张姨的号码存好,躺下休息。
张姨与她没有交情,都可以这样给予温暖,而沈遇却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晚上江晚联系了苏静影,听说苏静影一个人在瑞溪,还生病了,说什么都要来陪她。
见面看到自己的闺蜜,面色惨白,嘴唇翘着干皮,脸颊也凹陷了些,江晚瞬时心疼得不行。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苏静影单纯腼腆,脸上带着点婴儿肥,透着绯红。经常有外系男生来询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台上的苏静影更是绚丽耀眼,柔软曼妙的舞姿收获了无数男女生的芳心。
但最近几年,尤其是近一年,苏静影瘦得很快,情绪也不稳定,多愁善感。
这一切的原因是谁,江晚比谁都清楚。
“你不是昨晚去他的生日趴了吗?他就放你一个人在家里?!”江晚气恼。
“走吧。”苏静影打开衣橱,拿了件套头卫衣开始换。
“走?去哪儿?”
“回寝室,不想待在这里了。”苏静影没回头,声音近乎死寂,没有任何感情。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去哪里都行,不能是这里。
江晚没再追问,点头:“好,我们走,不在这儿。”
“对了晚晚,上次你说你新租的公寓要找室友是吗?”
“嗯是啊,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住吧。”
-
苏静影那晚之后没再主动联系沈遇,沈遇也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
时间飞快,临近毕业晚会。
苏静影全身心投入到了排练中,很少想起那晚的不愉快。
她三天前询问过沈遇是否还会来她的毕业晚会。
信息显示对方已读。
但她等了两整天才收到他的回信,简单一个字:【知】。
仿佛多打一个字都是浪费他的时间似的。
毕业这天,阳光耀眼,多云的天气,温度适宜,丝毫看不出预报里暴雨的影子。
苏静影领了学士服,就和舍友们一起去学校到处留影纪念。
下午的毕业典礼,在主校区的礼堂举行。
大四的优秀毕业学生代表,宋峥上台发言。
作为校草,台下自然少不了女生的尖叫和欢呼。
江晚调侃苏静影:“听说大一的时候宋峥还给你写过情书吧?”
“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呢,还是找我转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