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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隔日举行。
苏梅生前的交际圈不大,到场的除了苏静影、林剑以及高嘉然,就只有几个常接触的邻居,包括任东。
阴云密布,台风过后的北城,总带着种萧条感。
苏静影把苏梅生前所有关于剑和梅的物品都整理起来,一并交给了林剑。
老人双手颤抖,接过这个并不大的铁盒,一度哽咽到无法说话。
苏静影无法想象这对于林剑而言,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专情无人应答,有太多的痴恋终究成空。
但她很欣慰,奶奶一生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
高嘉然主动留了联系方式,让苏静影随时联系他。苏静影只认为对方是礼貌之举,并未多想。
这天,苏静影回到瑞溪。
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再到这里,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从前的她,每次进这扇门,都带着一种期盼,希望一开门就能见到沈遇,然而几乎每次都是失望。
她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出门前,心都没有起一丝波澜。
她把备用钥匙留在了玄关柜子上,带上门大步离开。
江晚听说苏梅突然病逝,非常担心苏静影,这几天请假一直陪在左右。
刚出楼口,苏静影就见沈遇朝自己走来。
多日未见,他的头发长了些,胡茬微微冒出,却没有邋遢之感,反而浑身散发着一种肆意的魅力。
若是之前,苏静影见他这样脚步急切,早就主动迎上去。
但是今天,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男人朝她走来,面无表情,毫不动容。
沈遇见她留在原地未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停在两步远,低眸扫了眼她的行李箱:“闹什么闹,跟我回去。”
苏静影看着他,不避不躲:“我没闹。”
我没闹,我要离开了。
沈遇出差这几天,忙得昼夜颠倒。
今天刚下飞机,才想起来去看手机,匆忙赶回瑞溪,没想到正好遇见她。
因为严重缺觉,他有些不耐烦,带出怒气:“我下午还有会要开,乖一点,别赌气。”
“那就不耽误沈总时间了,我下午也有事,再见。”
她叫他沈总,疏离得是陌生人,说完拉起行李箱就朝江晚的车走去。
沈遇看着她走过自己身边,擦身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自从看到她的信息,沈遇就憋着一股火气,现在见面,心头又添了无端的烦躁。
“别试探我的底线。”男人咬紧后槽牙,颌骨突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苏静影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每当她听到沈遇这样的嗓音,她就会主动退让,委曲求全。
以至于现在听到了,她的身体还条件反射地舌根酸涩,心惊胆战。
苏静影想起了杂技团里受训的动物,稍不合作就会换来惩罚,只要时间够久,动物就再也没了反抗的意识,乖顺听话。
思及此,苏静影浑身泛起冷意。
沈遇没听到回应,又开了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三年的时间不短,他们之间有许多回忆。就算真的下定决心离开,苏静影还是无法抑制地悲伤。
她转身,看向沈遇,语气异常平静:“沈遇,你喜欢过我吗?”
沈遇得到回应,一侧嘴角勾起,露出讽刺的笑。
还说不是赌气,虚伪的女人。
“是因为我没去毕业典礼?”
“跟毕业典礼没关系。”
男人再次嗤笑,一脸不屑:“那就是钱没给够?不是给了你一张黑卡么?”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的问题?!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谈什么喜不喜欢,我们看些本质的东西。”
苏静影觉得自己和沈遇不在同一个频道。在沈遇看来,所有事情的本质都是利益吧。
本想最后求证,看来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了。
都决定离开了,曾经喜没喜欢过,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不说了。回头我会把相关东西邮寄给你。”言罢,她径直走远,只留下一个单薄又坚定的背影。
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了副驾驶,低头叹气:“晚晚,让你久等了,走吧。”
江晚见她有些萎靡,递给她一瓶水,安抚道:“静影,没事儿吧?”
苏静影拧开水,抿了一小口,冲江晚弯唇一笑,两个小梨涡挂在嘴边。
“我真没事儿,看把你急的。”
江晚轻轻捏了下苏静影的脸:“好,我不担心了,我们静影恢复单身,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追着赶着排队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江晚发动引擎:“怎么没有,回头我就去搞个排号系统,一个一个来!”
江晚的声音太有感染力,刚才和沈遇的不愉快被苏静影抛之脑后,心里也敞亮了许多。
“静影,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苏静影扭头,佯装不满:“难道我以前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江晚刚拿驾驶证没多久,双手抓紧方向盘,趁着红灯间隙,才敢松口气。
“这是我要表达的重点么……抓重点好不好!”
苏静影裂开嘴笑得开心:“好好,我抓重点。你好好开车,我虽然不想谈恋爱,但还是想活着。”
阳光肆意洒下,苏静影偏头看着路旁一棵棵不断后退的银杏树,目光灼灼。
她也喜欢她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