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珺一口咬下去,却有些后悔。
皇帝手上用劲,肌肉瞬间变成石头般的坚硬。
他的力道收紧在手指上,反过来掐得云珺有些喘不过气。
云珺微张着嘴,喊不出声,门牙隐隐有些酸痛,四肢还用不上力。
他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皇帝换了只手,捏住他的后颈肉,提到自己面前。
皇帝说:“太后的确将兔子养得极好,会主动爬上来,咬朕一口。”
他看了看被咬的大拇指,上头留着两道短短的牙印,没有见血。
跟在皇帝身边的宫人见状,忙说要喊御医。
皇帝抬手阻了他,扭头看向咬人的兔子,冷笑道:“朕很久没吃过麻辣兔头,今天就拿你开胃!”
“皇帝!”太后扶着石桌站起身,“这是哀家养的兔子,不管你想做什么,也都得先过问哀家。”
皇帝依旧拎着小兔子,笑说:“这本来就是朕送来的兔子,朕想带走,太后也舍不得给?”
太后则道:“皇帝莫不是忘了哀家信佛,你想要生杀哀家的兔子,哀家岂能同意?!”
皇帝将兔子轻轻抛起,一把握在手心,笑了笑:“朕就不杀这只兔子……但这种咬人的兔子,不能留在太后的身边。”
云珺渐渐回过神,不由得挣扎起来。
不要哇!!皇帝把我带走,一定是会吃了我!
可让人听来,他不过是发出很轻的、嘤嘤的叫声。
太后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只兔子与皇帝争执不休。
可她知道,皇帝哪里是要和她计较一只兔子,分明是在跟她在计较。
计较后宫里的流言蜚语,也计较大家到底是听太后的,还是皇帝的话。
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来:“皇帝,你想拿走哀家的兔子,也并非不可。但哀家不想兔子到你手上,不出一天就死了,回来说哀家养不好兔子。这只兔子,是哀家交给皇帝来养,你不准给哀家养死了!”
皇帝捏了捏手里的兔子,假笑道:“遵太后旨,那么儿臣先行告退。”
云珺:嘤……嘤嘤!
云珺被皇帝捏在手心,动也不敢动一下。
等走出一段路,云珺感觉到皇帝的手指开始用力。
难道现在就要处理了他?把他丢进草堆里?河里?
云珺紧闭双眼,全身团成一团,认命般的抱住自己双腿,等着接下来的命运。
他一下子落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原来是皇帝曲着手臂,抱他在怀里。
皇帝的脸上看不到刚才与太后,你来我往时的狰狞,他伸出一只手指,挠了挠云珺的脑袋。
钟傅璟低下头,像是在对他说话:“朕不会吃了你,朕会好好养着你。”
云珺一点都不信。
刚才钟傅璟几乎要掐死他,说不吃他,不代表不会要他的命。
云珺十分警觉,一旦皇帝有任何举动,他立马逃走!
可钟傅璟像是看穿他的意图,手指轻抚在兔子的后背,随时随地都能捏住他的后颈肉。
云珺没辙,只能乖乖地趴在他的手臂上。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午后阳光照得身上暖和舒服,云珺感受到难得的安逸。
兴许刚才太紧张,放松下来的云珺浑身懒洋洋,不想多动弹。
走了一段路,云珺发现皇帝带他来到了御书房。
殿内,挑高的屋顶中间一扇正方形的天窗,中间撑着雕花的云杉木窗槅,阳光落下来,亮亮堂堂。
钟傅璟轻轻抓起小兔子,放在他的书桌上。
“白茯!”钟傅璟喊来贴身宫人,“找个空地给兔子搭个窝,让人准备一日三餐。还有,不准让兔子跑了!要是丢了兔子,或者养死了,你带着宫人去给太后谢罪。”
叫白茯的宫人忙低头拱手:“遵旨。”
钟傅璟笑着收回视线,看到小兔子乖乖地坐在桌子上,面对方向却是白茯,好像在看着他。
“在看什么。”钟傅璟身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朕的书房好看吗?”
云珺被摁着低下头,心里嘀嘀咕咕,我第一次见御书房,还不让我多看两眼啊。
他没忘记自己是只兔子,马上露出一脸的茫然。
皇帝不再管他,将他放在桌子一角,自己坐在书桌旁开始批阅奏折。
直到白茯前来通报,说兔子窝搭好了。
小兔子回头看了眼皇帝,他竟然没有半点被打扰的怒意,反倒是高兴地搁下笔,一手抱起小兔子,笑道:“走,去瞧瞧你的新窝。”
新窝就摆在书房一边的墙角下,坐在书桌后的皇帝,只一抬头就能看到。
甘草垫上摆着两张软垫,白瓷盘子上的干草堆,一旁的两只碗里盛着清水和食料。
皇帝放下兔子,仿佛是威胁地点了下兔子的脑袋,“小兔子,朕答应了太后,得好好养着你,你要乖一点,一大群宫人的脑袋可都系在你的身上。”
云珺跳上软垫,叹气地低下头,脑袋挨在前爪上,团起身来。
这下,他不用想着如何逃走离开皇宫。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没有家,没有家人了。
而且,皇帝和太后的话摆着,宫人们一定会格外关照他。
但凡他踏出御书房半步,就会有三五个宫人冲上来抓他。
他往窗外瞄了眼,就看到站在屋外的白茯,屡屡往自己这边瞄过来。
云珺无奈,云珺叹气。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他也累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