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没在龙床上待太久,一听到御医来了,他马上跳回柜顶。
他前爪够在边缘,垂着脑袋,看那位汤御医为皇帝包扎伤口。
云珺没见过这御医,但听皇帝对他说话的态度,看出皇帝对他很是信任。
他听到汤御医说:“皇上,下官用的金疮药是特制的,用上去可能会非常难捱,还请皇上多忍耐一下。”
钟傅璟咬了咬牙,“你尽管上药。”
那磨成粉的药铺上伤口,云珺看到皇帝的额头,倏地一下冒出汗来。
可皇帝一声不响,牙缝中露不出半点声气。
云珺看得心揪了起来,前爪死死扣住柜子,看得小脸都拧巴到一起。
他想到以前在家,要是身体难受起来,他的娘亲就会坐在床头陪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总能把他哄得平静下来。
云珺只遗憾自己不能变成人,不能说话,更不可能哼调。
看着皇帝痛苦的样子,他束手无策。
给皇帝敷完药包扎完后的汤御医,向白茯交代一定要叮嘱皇帝多喝水,每过三个时辰就要起来喝药,如此之类云云。
云珺听得这番话,觉得耳熟的要命。这不就是他上辈子,每天都会听到的话吗?
他心里笑起来,忍不住发出一点声响来。
汤御医听到了,回头看来,不由一愣。
汤御医小声问:“这就是那只盛传的仙兔吗?”
白茯点点头,轻道:“让它留在这里,是否会对皇上有什么影响?需要奴才带人把他抱回去吗?只是仙兔总有自己的想法,奴才也不保证抱出去后,仙兔不会再跑进来。”
小白兔听到这话,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没想到汤御医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必抓这只仙兔。我记得皇上很喜欢这只仙兔?是吗?”
白茯应道:“是呀!”
汤御医马上说:“就让仙兔留在这里吧!皇上看到他心情好,那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
白茯行礼:“是,奴才知道了。”
他们说这话,绕出屏风外。
小白兔听到这话,眼睛发亮。
他知道汤御医这么说,绝不会是因为发现他听得懂人话。
换言之,他可以留在皇帝身边,而且说不定能帮到皇帝。
他等皇帝喝完药躺下,白茯又离开了后殿,他等了一会儿,才爬下柜子。
下一次白茯进来,得在三个时辰后。
他还能陪一会儿皇帝。
此前,云珺满脑子想的是,皇帝什么时候能查出家中大火的真相,而等查出结果后,他又在想,什么时候皇帝能为他家人讨回公道。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云珺这才想到自己。
两个多月前,他是云太师的幺子云珺,过着每天喝药睡觉的日子。
一成不变的生活,他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感激老天爷让他活到了成年。
却没想到成年后没多久,云府被宰相放火付之一炬。
而他竟然活到一只兔子的身上。
多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如今想来,也许真如皇帝所说,他是只仙兔呢!
既然是仙兔,他就该有“仙”的地方。
说不定……说不定他真能让皇帝舒服些,让皇帝的伤口早日痊愈!
于是,小白兔轻巧地跳到床上,悄悄地靠在皇帝的身边。
此事,钟傅璟已经彻底睡熟了。
他平稳的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神色也比刚才缓和了些。
然而他平日里也皱着的眉头,此刻依然没有舒展,想必那伤口怪疼的。
小白兔在皇帝的身边团起来,脑袋挨着皇帝的肩膀旁靠了下来。
他忍不住抬起爪子,轻轻拍在皇帝的肩头。
云珺心说,皇帝,有御医的特制药,还有那么多人在担心你,一定没事的,很快就能好了,只是过程可能会痛苦些……
他闭上眼,心想自己就睡一会儿,等听到白茯来唤皇帝喝药,他就马上跑回到柜子上去。
他就是陪一会儿皇帝而已,绝对没有听懂汤御医的话!
云珺心里装着这件事,也就真没睡着。
过来好久,他嗅到了汤药的味道,便知道白茯要进来了。
他马上提起精神,顺着床头,重新趴上了柜子。
他看着皇帝喝完汤药又躺下,再打算下去时,余光看到桂清遥走了进来。
桂清遥站在屏风后,拱手道:“启禀圣上,朱鸿槐及其全家九十八口人全部抓入大牢,而与朱鸿槐有密切往来的十几名官员,也已经连夜禁足在其府内,等一一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