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地,正巧文竹烘了干净衣裳进来,“姑娘起了,您快去前面瞧瞧吧,宫里来人了。”
“宫里?”季芊婷随意拢了头发,来到妆台前坐下?,瞧着文竹将水盆端到她手?边。
“是,听说是宫里的一位女官,替二皇子纳采。”文竹眼神飘向窗外?,颇不?服气?,“夫人那边已经乐的像朵花似的,别提多得意了。”
季芊婷低头洗脸,水声潺潺,在指缝中流走,一个分神,想的是那晚的事,那个同季若仪在一块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是二皇子……
“大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母亲一直对她很上心,能嫁得皇子,再好不过?了,她当然开心。”
“只是不知那二皇子长什么样,听说年纪不?大,只是奇怪,为什么不?曾娶亲呢?”
文竹又八卦起来。
“这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二皇子曾经与旁人订过?亲,只不过?成亲前夕,那位小姐突发急病去世了。”季芊婷眼下也无心感叹不相干人的人生无常,只觉得心口忽然压抑的厉害,有些沉浮不定的想法在脑海里不?断盘旋,却怎么也抓不?住。
忙碌了一早晨,才将?宫里的人送走,刘氏的欢喜怎么都拢不住,已然乐了一早晨。
季若怡倒是淡然的多,只翘着手?指摆弄着手?底下?的铃兰,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从太子府回来已经这么些天,二皇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本她还以为被人遗忘了,要吃个哑巴亏,还好有今日。
“这董妈妈收了银子还真办事,想不到,这件事就这么让她给办成了,宫里的人就是不一般。”刘氏眉开眼笑的端起茶盏细呷一口茶汤,觉着心里多天来堆积的郁结一下?子就疏解了,当真痛快。
季若怡不知怎的,却开心不?起来,若说她想嫁,谈不?上,若说不?想嫁,也谈不?上,说到底还是她只是盼着能入富贵处,哪管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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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穿过树荫飞到红墙外?只叫了两声便不见了踪影。
日光从琉璃瓦上铺下来,在宫殿门前罩了个大片阴影。
衔月殿内正中摆放了一只半人高的绿瓷鱼缸,水面上浮了几朵一叶莲,缸内锦鲤若干游动,争抢着上面投来的吃食。
晗贵妃今日梳的是飞天逐月髻,发髻正中别了一支点翠青鸾蔷薇粉金钗,身着芙蓉花开图案的点橙色落地大裳,绣口以碧玺点缀,虽已年过四十,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光彩照人。她玉指纤纤,指甲光泽长润,上涂浅粉色蔻丹,用手指捏了星点的鱼食洒到鱼缸中,正在兴头上,偶然一抬眼便见二皇子寒璧正用一只手掐住她宫里的八哥脖子在手里摆弄。
“寒璧,将?那八哥给我放下!”晗贵妃一双细长的凤目微挑,细长的黛眉飞扬入鬓,不?怒自威,更添凌厉。
寒璧闻言轻笑一声,瞧着手?中的八哥忽然觉着没什么意思,于是便随手将?其一丢,转过身来,“母妃近来越发的严苛了,连一只八哥都舍不?得。”
晗贵妃重重瞄了他一眼,接过宫女恭敬捧过来的干净帕子,细细擦掉了方才黏在手指头上的鱼食,“不?是本宫舍不?得,而是见你近来越来越过?分,稍稍提点你一下?罢了。”
寒璧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目光反而一直落在那宫女头上。
晗贵妃扫了宫女一眼,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随手将?帕子塞到宫女手中便道:“下?去吧。”
宫女大气都不敢喘,只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母妃宫里又来新人了。”寒璧目光搁在那小宫女的背影上,这窈窕的身姿,倒让他想起某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