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成了!”德宝见她便?跪下抱拳施礼,急急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于她。
一旁嬷嬷反应倒快,见况一拍大腿,喜悦之色溢于全身?。
反之季芊婷懵在原处,良久才反应过来,德宝口中的成了,所指为何。
“他还好吗?”现如今,她只关心一件事。
德宝重重点?头,“一切都好,只不过现在天下未平,公子实在是走不开,便?遣我来接您!”
德宝转头朝一侧嬷嬷道:“嬷嬷,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吧。”
“唉!”嬷嬷顺气应着,目投旁处,见季芊婷并无它意,便?当默许,转身?利落的跑去拾掇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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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才平,百废待兴,万里山河茫延无边,是为季节兴替最好时?节。
车轴滚过的黄湿土地由南至北铺就一道绸锦,承着无限的期许一路朝前。道路两侧风吹麦浪,似有一双温柔的巨手细致抚过,所到之处散发阵阵麦穗香。
季芊婷归心似箭,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望着眼?前不断浮动的风景心猿意马。
离开京城时?,是对?未知的忐忑和不安,再归来时?心境如踏长歌怀采薇。此生所有的安定,皆来自于那个人。
这世?终归不负。
她庆幸万分?。
长队护送,无论入哪城皆有官员接应,周到细致,无一人敢怠慢,所到之处百姓皆退避三?舍,众人鲜见她容貌,对?她所言所行?亦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多口耳相传这是定州方氏贵女,还是将要登基的新帝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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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芊婷带着孩子终在林泊元终日期盼中回到京城。
巍峨恢宏皇城之下,他亲自出来迎接,只为了可以?早些?见到母子二人。
因朝政大变,他没能亲自见到儿子出生,视为大憾,可在见到季芊婷安然无恙的瞬间,他便?无比满足,所有的憾事皆抛到脑后。
世?间万物,唯有季芊婷是神赐给他的偏爱。
微风不燥,流霞漫城,林泊元在看?到远处徐徐而来的马车时?便?下了车撵,大步朝她迎过来。
马车两侧悬挂的铜花铃铛响动清脆,悦耳动听,铃心垂落的藕荷色流苏随风荡漾,俏皮生姿。
一只修长莹白骨节分?明?的手自车外探进?帘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掀开,却意外的听见婴儿的轻嘤声。
仅此一声,如同山间细雨,润世?间万物,化天下万寒。
他从未想过,仅仅一个丸子,就在看?见他的瞬间,这辈子便?都联系在一起了,这便?是血脉的神奇。
“看?,你爹来接我们了。”车内传来季芊婷的低语,面目柔和,将万千情愫都暂且搁置心里。
“你瘦了。”他望着她心疼道,与丸子相比,还是心上人更重要些?。
“你也是。”她回。
暂且让丸子由嬷嬷抱着,他将季芊婷抱下马车。
到底外头风景不似马车里那一亩三?分?地,出了车后便?见着城下浩荡兵马围城而立,放眼?一望恢宏一片。
第一次见这阵势,季芊婷再瞧自己未落地的双脚,不免心里觉着有些?窘。轻敲打他的肩头低声道:“将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闻着怀中软玉温香,是他肖想了许久的,他素来霸道偏疼,怎么肯听她的,乖乖让她下来。
不说还好,一经提醒他抱得更紧了,“我就是要抱着你,一步一步走进?这皇城里,往后,你便?是这皇城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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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霞最终被泼墨似的夜色替代,汐凤宫内,殿内灯火柔和,季芊婷亲自将小丸子哄睡了才交给嬷嬷带下去睡。
殿内宽广气派,却安静,铜壶滴漏的声音脆声好听,格外清晰。
林泊元忽命人熄灭了殿内的烛火,稍许,借着旁处的灯光照过来,季芊婷见林泊元的脸庞忽明?忽暗,可目光却灼灼有神,如同往常一样深情款款。
“你随我来。”他忽然轻柔握住季芊婷的腕子。
长袍拽地,衣袂飘然,她脚步随着他,同从前那样。
由他拉扯着绕到殿后,一高台赫然在目,白日入殿忙的跟什么似的,大殿内外还来不及细看?。根本不知殿外深有玄机,不过循目望去,只看?一眼?,便?知这高台是看?风景的好去处。
长阶陡峭,可手在他掌心拉扯着,她便?也不觉着忐忑。
二人并肩缓步直上,直到最高处才停下。
中秋将近,一轮近乎完美的满月挂于正中央,俯瞰过去,多少亭台楼阁,琉璃殿宇皆被包含在它朦胧光芒之内,显出各自轮廓。
二人身?影缥缈清晰,如同一双剪影,恰到好处的贴于最高处。
高处不胜寒,风随之扑面而来,将季芊婷的头发吹散,她不由吸了吸鼻子,仍旧舍不得眼?前美景。
见状,林泊元脱下身?上玄青色的长袍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瘦弱的肩膀一把搂过扣入怀中,沉声问:“这里你喜欢吗?”
“喜欢,”她顺势又往他怀中贴了贴,“喜欢,你在哪里,我便?喜欢哪里。”
于他而言,这便?是这时?间最动听的情话。
“芊婷,得你,我何其有幸。”
他一时?动容,将他搂过,唇重重吻在她的发顶,毛茸茸的,扰着他的心神。
下一刻她忽然抬头,迎上他的唇。
“该庆幸的是我才对?。”唇齿相磨间,这句话她讲的含糊不清,可她想,他定然会?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