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来做什么?
当?然是偷你的流月剑。
姜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磕磕绊绊道:“来、来和你——”
不知?怎么就说了一个词。
“私会。”
偷流月剑,还?是私会。
后面那个理由似乎还?有苟活的余地。
闻镜愣住。
随后姜糖鼓起?勇气,竟然视死如?归地把他?的腰带一抽。
顿时他?的衣袍忽的散开,微微敞开。
“……”
闻镜半晌没反应过来,眼皮子重?重?一跳,向来黑沉沉的眼眸更加深邃漆黑,如?一道要将人吸进去的旋涡。
姜糖迟钝地反应过来,只觉得脸皮发红,烫得和开水一个温度了。
啊啊啊啊
她在做什么?
她绝对?是脑子抽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继续演下?去?
闻镜一动未动。
事情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姜糖强装冷静,胡乱瞎扯道:“可惜你身体不好,今夜到此为?止,明夜我再来!”
扯出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流月剑,脚底一溜就要跑。
闻镜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
这回姜糖没倒在怀里,而是扑到了柔软的被子上。
但这样更让她心中警铃大响,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压下?来。
好在他?没这个想法,坐在身侧不停笑,像是点?了笑穴般的,把她说的所有话都重?复了一半。
“梦中情人?私会?身体不好?明夜再来?”
宽阔寂寥的寝殿回荡着他?的大笑声。
姜糖装死般的把脸埋在软被上,窘迫的情绪占据了整个脑子。
脸颊热得几乎要冒气,她试图冷静下?来,分析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谎言。
闻镜笑了半天,视线若有若无地划过软被上安安静静的人。
冷寂的寝殿,一身的黑衣黑暗融为?一体,眼睛黑峻峻的,即使满面笑容,眸子里也是空阒无光,看上去很是渗人。
姜糖偷偷觑了一眼,马上收回视线,迟来的害怕攫住了她整个心神,恨不得当?场钻进被子里装死。
收住笑,闻镜俯身附在她的耳际,轻飘飘道:“我没在做梦。”
热气轻轻拂过,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暧昧,话语却令人寒冷如?坠冰窖。
没做梦。
他?是清醒的。
一句清晰的话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冲击过来,将她震得浑身颤栗。
姜糖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死亡,惴惴不安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脖子缩了缩,试图挽救一下?待会儿就要飞上天的脑袋。
起?码别死得太惨就好了……
等了半晌,他?却没什么动作,只是抱着胳膊,看戏般的瞧着她。
发现自己还?活着,姜糖大大喘了一口气,舍生忘死般的回头,很想说一句朋友你到底想干嘛?
要杀赶快杀,杀之前故意折磨人就是丧心病狂的行为?!
进地狱都是要去十八层以下?的!
憋在心口的话从喉咙里转了转,又咽回去,换成?了很没骨气的话。
“尊主,我错了,饶我一命。”
她哭丧着脸,决定死之前还?要丢下?脸面挣扎一下?,抱着大腿,噼里啪啦地吐出一连串的话。
“如?果您不肯大发慈悲,求您让我死之前完成?一个心愿,我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说。”闻镜简短,且没什么感情道。
姜糖心口一凉,真的不打算饶一命……
反正?都要死了,她暗戳戳地在他?衣角上擦了擦泪水,一股脑说出来。
“一定要死的话,能不能让我当?个饱死鬼再走?。”
她两眼发绿:“我都快变成?兔子了,吃了整整三个月的素菜,能不能给我一顿沾点?荤腥的死前餐。”
继续放飞自我,控诉地小声抱怨:“极寒门偌大一个门派,竟然没有膳房。”
闻镜诧异道:“不是继续活下?去的愿望?”
他?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
什么?
他?这意思是假如?她说想要活下?去,就满足心愿?
姜糖倒抽一口气,慌里慌张地改口:“不不不,其实我的愿望是……”
“迟了。”闻镜不带什么感情地回了一句,唇角牵着笑,“我这就满足你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他?俯下?身,笑容里带着逗弄人的兴致。
姜糖没发觉,嗷地一声大哭,震天撼地,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回荡在殿内,似乎还?出现了重?叠的回音。
令闻镜当?场愣住,微微低头,看到底下?的人面无血色,快要吓得晕过去。
他?的唇线紧了紧,顿了下?,假装没什么反应,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落在旁边翻飞的帐幔上。
“给你一次改愿望的机会。”
刚才说迟了的是他?,改口的也是他?,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态度说变就变,像是天边的云雾般阴晴不定。
姜糖不可置信地抬头,挂着泪珠的双眼闪烁着水泽。
以前还?认为?反复无常是一种很差劲的行为?,此刻却没有比这更让人振奋人心了!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变化,她觉得这很符合他?的人设,他?就是这样一个变化莫测的人。
状似对?待蚂蚁般,心情好便忽视不作理会,心情不好便撬了老巢。
姜糖抬头看。
闻镜动了动唇,似乎有什么要说。
细心地观察他?的神情,生怕有什么变化,她打了个哭嗝,带着鼻音飞快道:“我想活着。”
“我要活着。即使让我一辈子不吃荤食。”
“嗯。”
闻镜没把话说出口,给了她一张帕子,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我应下?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他?的背影隐匿于黑暗中,缓步到门口,不知?去了何处。
以为?会死,并且死得很惨,姜糖没料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并且带着帷帽的玄衣男子之后再未出现过。
仿佛当?时的经历只是一场奇特的梦境。
梦过后,了无痕迹。
第?二天一早,回到厢房。
姜糖头顶着凌乱的发丝,后悔地在床上打滚。
“什么一辈子都不吃荤食,好端端的,我干嘛多说这一句话。”
闻镜的意思是同意她活着了,莫非包括她一辈子不吃荤食?
眼前一片黑暗,他?连弟子和后宫在厢房内悄悄打井都晓得,若日后有一天吃了荤食,不会借机又来取走?她的脑袋吧?
她真是多此一举!!
脑内轮番闪现他?阴森的面容,以及威胁的话语。
姜糖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大不了就不吃了,反正?容景有辟谷术!
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姜糖很快收拾收拾心情,又重?新恢复到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清心殿外依旧危险重?重?,几乎无人会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路上。
假若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有了红拂伞,姜糖不是很怕突袭,因担心容景的受伤状态,利落地换了身衣裳,抱着伞去见他?。
天气更加炎热,炽热的阳光照在肌肤上,几乎到了发烫的地步,活像个蒸笼。
姜糖打着伞,意外发现伞下?的温度比伞外清凉几分,仿佛隔了两个世界,一个处在酷夏,一个位于春秋。
心里喜滋滋的,她走?得更快了,一阵风似的要去见容景。
路途间?,有一栋陌生的房屋驻在原本是刺桐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