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那么温热,那么急促。
他俯身,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她无法避免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如黑曜石,沉在清冷的泉水中,倾泻而下的目光带了点朦胧的暗色,她能瞧见他瞳孔中的自己,惊慌失措,又羞得揉着?自己的袖口。
被迫正视他,只好躲闪着目光。
他又问了一?遍:“知道我在做什么??”
害怕真的再来一遍,姜糖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
他压低声音道:“那你说一遍。”
姜糖脸更红了,逐渐往耳朵蔓延。
这是干什么?!
做就做了,还要让她亲口说一?遍!!
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容景威胁道:“你不肯说,那我亲自重演。”
姜糖反抗道:“我都不要。”
他泛着?诡异色泽的眼睛往上挑,鼻尖渐移。
目光,肌肤都能感受到他的动作。
她紧张地绷着?一?张脸:“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
默默地,她发现剩下半句话,和他要求说的话是同一?种,便迅速吞咽了下去。
“想做什么??”他笑了下,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她懊恼至极,把他往外一?推:“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站离了几步,衣襟随风飞动,眸光微闪,唇角依然带着?水泽。
她捂着?脖子,警惕地往外绕。
就这么?,一?步一步挪,两人目光交汇,而他立在原地,无动于衷地盯着她的动作。
修长的身影背对烈日,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上,纷沓游移地闪动。
他微勾着唇角,略斜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逃跑的身影,整个人透露出轻松愉悦的心境。
这种惩罚她不喜欢。
可他很满意,甚至希望以后,他能更进一?步。
姜糖成?功地逃离他的魔爪,待走进屋子,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真当?没拦住她。
他竟然真的放过了她!!
预想中,他会不依不饶地逼迫她说那些让人尴尬羞恼的言语。
而她,已经准备好反抗。
虽然容景冷酷淡薄,但他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她猜后果可能是,他最?多是要再关上一?段时间,或者克扣她的饭菜,以此来惩罚她。
比起这些,她觉得遏制两人暧昧的关系更为关键。
她必须要时刻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回房后,她冷静了片刻,又马不停蹄地走出门,经过坐在石椅上的容景时,下意识多绕了段路。
而他,黑沉沉的眼眸紧随其后。
即使背对着他,她仍是感到局促,手脚不知道往那里放,走路的速度加快,一?到屋子里头,立即关上门,把他如影随形的视线关在门外。
头一次,姜糖觉得他的目光和尊主有得一?拼。
让人情不自禁地战栗。
隔着?一?扇门,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随后她摸了摸脸,烫得惊人,灼热地熨帖在手心内。
为什么?会脸红??
为什么?她的脸会发烫???
她太不争气了!
不就是亲了下脖子吗!!
姜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正常,很正常的,毕竟一?个好看的男人抱着她亲,只要眼神和触觉正常的女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没错,很正常!
洗脑完毕后,她以为会有效果,但胸口跳动的心脏暴露了情绪。
她敲了敲胸口,仗着?屋里没其他人,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一?点。”
作用不大,跳得仍然很快。
砰砰砰地仿佛在嘲笑她,姜糖盯着胸口想:这颗心真是太不争气了!
不管了。
不管它跳得慢,还是跳得快。
姜糖停下躁动的脚步。
环顾四周,空置的厢房从未有人住过?,屋里有一?股闷湿的奇怪味道,不知哪里发了霉。
无人住的密闭房,又是木质结构,这种味道在所难免。
她开始忙碌起来。
拿着簸箕和竹笤帚打扫,开窗开门通风,用掸子掸墙面、横梁上的灰,忙活了一?下午。
院子里来来去去时,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石桌上轻敲,发出轻微的声响,姜糖目不斜视地走过?,身后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过?来。
“你打算搬出来?”
“对。”姜糖回过?头,镇定自若道,“以前我不知道你是男人。”
容景:“所以?”
“既然我已经知道,就不能同住一间屋子。”
他似乎觉得诧异,问道:“为什么?不能?”
“我们之前是朋友关系。”姜糖跟他解释,“朋友如果是异性,需要避让距离。”
听到他的话,他支着下巴,悠悠道:“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女人。”
“……”
姜糖无话可说,不搭理他,继续收拾屋子。
时间推移,傍晚日落星沉之际,终于整理干净。
但摆在她面前,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搬不动床榻!
期间,容景跑到外面,待回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霞光乍现,他坐在石椅上,手里多了一?块奇奇怪怪的东西,低头随意把玩着。
白雾般的的灵力丝丝缕缕从指间泻出。
落日的光渡在他身上,手心处云雾缭绕,仿佛是哪座仙境飘下来的仙人。
姜糖走近了,支支吾吾道:“容景,你能不能帮我搬下床。”
视线往下,随后看到了他手心的球形物。
银质圆形,点缀着?花鸟的镂空纹路,一?条银色短链垂落下来,搭在桌面上。
透过花纹的缝隙,隐隐约约可见璀璨绮丽的光泽,流动间恍若塞进了漫天的星辰。
注意力全被这稀奇物吸引,她好奇道:“这是什么??”
“香球。”容景晃了晃,勾着唇角笑,“过?来一点。”
“干什么??”听闻此话,她反而警惕地往后退一?步。
容景:“我帮你戴上。”
姜糖:“确定只有这样?”
鉴于他的前科,她可不想走过?去又被他摁着?强亲。
“嗯。”他音色淡而寡,说了一?个字后低着?头,不言不语。
状似安静,威胁性小,她便放松了些,大着胆子往前走。
待她走到跟前,他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和想法,把手里的银球挂在她的腰际。
此刻,她站着?,他坐着?,他的脑袋恰好到她胸口的位置。
姜糖很谨慎地上半身往外倾斜。
他挂完后,发现她奇特的姿势,脸一僵,抬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语调却毫无起伏:“你在想些什么??”
姜糖站直了身体,义正词严道:“我没有。”
“以为我要占你便宜?”他蓦然笑出声,打破了神色间的诡秘感?。
她尴尬地摇头:“不是不是。”
方才他什么?都没做,是她想多了,这会儿要是承认,显得她自作多情。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其中取笑的意味太过?鲜明。
尬得她恨不得脚趾抠出个苍岭山来。
“哦?”他意味不明地拖长了调子。
姜糖严肃道:“我真的没有!”
他敷衍颔首,表面赞同,实际刻意压低声音道:“看来我没做,让你很失望了。”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