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幽暗,和一竹沉默地看他们相拥。
美好?的时刻,并不属于自己。
这时候,突然想起了容景,现在的他会在哪里?
大概是躲在不易发现的地方?,像只小?兽舔舐伤口。
和一竹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她没打扰两人,站在原地,神色始终很平静。
直到一声尖啸打破寂静,三?人同时抬头望去,刚刚化作灰烬的怪鸟渐渐显出?身?影,两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住姜糖和闻镜。
“又来?”姜糖松开手,从他的怀里出?来,恼怒地蹙眉,“这怪鸟还缠上我们了。”
杀了一次又一次,化成灰了仍旧阴魂不散。
太可恶了。
再?不多话,她顺手抽出?闻镜的剑,挥手一劈,顷刻间,怪鸟斩成两段。
不到一秒,又变作了两只鸟。
豆大的眼珠流露出?讥讽的意味,令人看了,忍不住握紧拳头。
姜糖不打算忍耐,像砍西瓜那样,砍砍砍。
眼看就要朝着打僵尸的无尽模式发展,下一刻,闻镜终于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几笔,模糊可见是一种看不懂的图案。
落下最后一笔时,水膜般的结界包住两人。
和一竹被排除在外。
她怔楞了下,似乎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眸泛出?水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师姐呜呜……”
“你怎么回事?”姜糖拽住他的袖子,干着急,“快让师妹进来。”
闻镜任凭她拽,不为所动,冷冷地看和一竹。
被他冰冷的目光所震慑,和一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发着抖,像极了孤立无援被同门抛弃的可怜人。
三?人僵持着。
怪鸟目的明确地冲来,似乎没有灵智,不停怼结界,撞出?一圈圈的水纹。
鸟头染血,它怒声咆哮,对?结界里的人誓不罢休,却未曾回头瞧一眼和一竹。
渐渐地,姜糖拽着闻镜的袖子,察觉到不对?劲了。
怪鸟缠着他们不放。
为何?独独不攻击和一竹?
一个不愿相信的猜测,浮上心头。
姜糖抿紧了唇。
闻镜收回了冰冷的目光,与姜糖对?望,缓缓开口:“你明白了?怪鸟不会攻击她。”
所以,进不进来,没什么区别。
一路上关心爱护的师妹,存着不良的居心,这让姜糖难以置信,又生出?了些许难受,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她满是泪痕的脸。
和一竹躲开她的目光。
见她心虚地低下头,更能?确定这一事实,姜糖心中对?她的好?感也跟着消散得?一干二净。
隔着一层薄薄的结界,姜糖轻声问?:“为什么?”
和一竹也听到了闻镜的话,紧张恐惧的心情渐渐消失,她也明白了,心底里生出?的那些怨怪,被圣地利用?,化成了怪鸟袭击他们。
既然已经被看出?来,和一竹掐紧了手心,冷冷地看向姜糖:“你差点杀了容景。”
百年来,第一个让她动心的人。
本来他们可能?会有一段相互扶持共度难关的旅程,但姜糖和闻镜破坏了悄悄破土的嫩芽,她的爱都毁在了他们手里。
这些隐秘小?心思,深深埋在脑海里。
自从容景一出?现,她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可圣地,把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袒露在两人面前,此刻的她好?像一个被剥去了皮肤,露出?心脏的怪物。
别看她,别看她!
和一竹脸色灰败,痛苦地蹲在地上。
“圣地会放大人心中的恶意。”
姜糖重复念叨这句话,神色复杂,跌倒在地的和一竹,让人束手无策。
于是她求助地看向闻镜:“怎么才能?彻底除掉怪鸟。”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出?去。
“首先,得?消除人心里的恶意。”闻镜眸光闪烁,“不过很麻烦。通过此关最简单的办法?,是杀掉对?自己产生恶意的人。”
他弯起嘴角,摊开手,似乎想接回剑,“给我,我来解决。”
他要杀了和一竹。
姜糖连忙摇头,默默把剑藏到身?后,“我不喜欢你杀人。”
“这是为了解决问?题。”
闻镜惯于手染鲜血,遇事能?简单粗暴地解决,便懒得?来走弯路。
这一点,和姜糖大为不同。
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成长?的好?青年,能?不用?暴力,就不用?暴力。
对?闻镜很无奈,姜糖摆正了一张小?脸,严肃道:“反正不论如何?,都不能?杀人。”
闻镜:“……”
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状似恐吓,姜糖不甘不饶地直视。
片刻后,他败下阵,声线淡淡道:“不杀了。”
她的眼睛顿时弯得?像月亮,得?寸进尺:“以后也别杀人。”
现实里,闻镜的名声太差劲,残暴无情的黑历史一大堆,她随便翻翻,就能?找出?几件目不能?睹的传闻。
原先以为,容景和闻镜是不一样的两人。
也就懒得?多管闲事。
既然闻镜是她的心上人,便没办法?看着他继续随意看待人命。
最起码,先要让他学会克制下习惯思维。
“……”闻镜沉默了片刻,抬眸对?上她认真的神色,言语含糊道,“下次再?说吧。”
他可以饶了一人,却很难做到饶恕所有得?罪他的人。
闪烁其词的话,并不能?使她满意。
姜糖不满地微嘟嘴。
像是想到什么,她的眼珠转了转,凑近了附耳道:“你若是答应了,我给你画十副双人画像,保证一个月内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