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看了一会儿,像是被沈子晋喋喋不休的恶语重伤,帕子在眼下沾了几回,面色郁郁,扶着身边伺候的丫鬟。
叹了口气,起身迈入漫天混沌之中。
沈子晋见她走了,麻利的将里面钥匙拿走,空盒子撂在桌上:“盒子还你。”点指在沈月棠眉心轻轻戳了戳,“我是你亲哥,还能害你不成?”
沈月棠朝空盒子里瞄了一眼,扯住他的衣袖追问:“钥匙呢?你快还给我!”
盘算周全的计划,两句话就被大哥搅黄了,沈月棠心里更气,管家这事,是他们上赶着送给常娆的,他不帮着说好话也就罢了,还要添乱!
“沈子晋!你能不能懂点儿事儿!除了吃酒逛花楼,做一件正经的也成啊!”沈月棠是真的动怒了,提高了音调,咬牙看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似的,带着隐忍的怒火。
“我不懂事?”沈子晋冷哼一声,不屑道:“别忘了,这侯府以后是谁的!”
他是偏疼这唯一的亲妹子,但不表就必须一忍再忍,什么都得顺着她的意思才行。
在那泼妇的事情上,谁也别想让他推让。
甩开沈月棠的手,沈子晋裹着怒意,也阔步离去。
身后传来焦急的追问:“哥哥,你去哪儿?”声音里带着湿润的哽咽,像是哭了出来。
沈子晋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抿了抿唇,心一横,没有回她,脚步继续朝前。
才出二门,雾色蒙蒙里现出一抹桃红,月季紫的对襟短袄,下穿逶迤绛色玛瑙裙,裙摆处缀了两三枚铃铛,脚步挪移间哗铃铃作响,清脆悦耳。
听见了铃铛声,沈子晋脸上的颜色才稍稍缓和,一把将凑近眼前的女子搂进怀里。
“天色不好,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也不带几个丫鬟?”
他体贴的拢了拢她鬓边散下的一缕碎发,在她脸上轻啄一口,细细端详着她的娇颜,云鬓簪花,柳眉樱唇,眉间绘出一朵细蕊芙蓉海棠花,被他一亲,半张着小口,笑的勾魂夺魄。
这样的美人,才配住在他的芙蓉苑里。
“奴婢担心旁人惹您生气。”她握住他的大手,双手捂住细细的道,“您生气了,奴婢要心疼呢。”
有天色掩映,左右又没有旁人在,宝婵的胆子自然大了起来。
她一双玉臂勾在沈子晋的脖颈之上,半吊着身子,在他耳边浅声,发出娇俏的笑声,轻轻拂上他的心弦。
石榴裙在雾色之中,被轻轻撩起,一双吉祥胭脂色绣鞋探了出来,足尖落下,点在他的鞋面。
沈子晋眉眼舒笑,低低的嗔骂一句:“小妖精。”
他原是打算把钥匙送到母亲那里,再闹上一番,彻底掐断那娼妇的念头,眼下被宝婵这么一拦,也没了正经心思。
他将手里捂热的钥匙拿出来,塞在她胸前宝带双樱交领处,顺着那朦胧罅隙,两把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媚眼相视。
沈子晋欠身,将她打横抱起,燕舞莺啼,急匆匆往东厢房去。
才进角门,就与一宽厚的人影撞了个满怀,沈子晋卷着宝婵,七零八散的滚在门前的青砖地上,钥匙从菱兜边缘滑落,掉在了地上,恰落在那人影跟前。
沈子晋满腹好兴致被人搅扰,头也不抬就先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小杂碎,敢挡了你爷爷我的道!信不信老子……”
“……”
他倏地语塞,目光顺着贴在脸颊的那柄明晃晃剑刃,朝上看去,嘴唇颤抖着,哆嗦的求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