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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曼陀罗(1 / 2)


那一句“别敲了,都死绝了”几乎把孟梁观的心直接给砸碎。

幸好?后来老奶奶出来,把有点老年痴呆的爷爷拉了进去。

孟梁观再问起老奶奶,老人家说?岁校长?家小初一已经?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最近一次回来应该还是在今年的春天。

孟梁观知道,那是岁初晓逼着他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次。

所以,这一次她连老家都没有回。

这一天,在岁初晓家门口的那片村民健身小广场上,孟梁观把车子停在那里,望着东面天空慢慢烧起来的朝霞,抽完了一盒烟。

烟是他刚才在村口小超市买的,应该是假的。

劣质的烟草入口再过肺,让他的舌尖和心口一起发苦。

他一边抽,一边望着小广场上那个孤零零的篮球架。

此时?,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他,就只有站在篮筐上的那只麻雀是个活物。

他想起在平安居的那一次,他抱着岁初晓上篮……

都已经?是怀孕四?个多月的人了,怎么还会那么瘦呢?

轻得蒲苇一般,他单臂就能抱起。

她那么瘦,经?得起生产的辛苦和疼痛吗?

孟梁观的心里再次杂乱如麻。

他在心里低声呼唤,晓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回来好?吗?

我再也不会逼着你去打胎了。

无论?孩子是谁的,只要你喜欢,我就会把他们当做自己亲生的来疼。

只求你生产的时?候,允许我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好?,晓晓……

孟梁观在溪山稍微休息以后,就又驾车赶往了南城。

他搜遍记忆里的角角落落,在两个人除了床上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中,想起那一年他陪她去南城母校看望老师。

从南农大出来以后他才知道,当年她是放弃了学校的研究生保送名额回清城嫁给他的。

他的心里难得对她有了一丝怜惜,好?耐性地陪着她在南农大旁边的步行街上闲逛,一边听她讲着她大学时?的那些事情,一边陪着她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后来在小巷子里路过一座门前开满鲜花的小院子时?,她说?南城很漂亮,等他们老了,就来买一座小房子养老好?不好??

他知道她说?的是孩子话,他怎么可能离开清城呢?所以,他当时?只是笑?了一下,就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现在,她如果?真?的已经?去了那里,他愿意抛开所有去陪她。

可惜,孟梁观在南城待了半个月,找遍了南城的大街小巷,依然是一无所获。

后来,梁丽华病倒了,他重又回到了清城。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个月。

暑夏将尽,金秋来临。

尽管孟梁观依然在派人四?处寻找,岁初晓依然音讯全无。

他早已经?报了警,警方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岁初晓的消息。

近两个月以来,她的身份证号,她的银行账户都没有任何使用过的记录。

为了让她知道他在找她,他每天都会往她的户头上打一笔钱。

汇款时?那短短的交易附言,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跟她沟通的方式,如果?她还可以收到银行的短信提醒的话。

不过,两个月以来他没有收到她的任何反馈。

她就像是一团空气,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噗地一下就散了。

等他想去寻找,才发现地厚天高,山高水遥。

她那么小,随便躲在哪一角,他都找不到。

自打从南城回来,又照顾了梁丽华几天,孟梁观就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唯一可以拯救他的只有岁初晓留下的那个香袋和小羊绒毯。

梁丽华让人调配了同材质的香薰蜡烛和香水。

他只有在燃着香薰蜡烛的房间里,抱着那条小毯子才能睡着一小会儿。

小睡之后醒过来的那一刻,其?实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因为,他会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发现梦里的一切美好?不过都只是一场梦。

所以,他很讨厌睡觉。

他宁愿自己的生活被工作填满,最好?是一天24小时?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所以,孟梁观现在每天都在疯狂地在公司里给自己找事情做。

人常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不过是因为少?做了一件事情,时?间和精力增多,可以更加投入而已。

这段时?间,孟氏集团以鲸吞的速度和容量进行着扩张,所到之处,尽数披靡。

到现在人们才发现,孟氏集团那位新任总裁孟梁观比他那个外号冷面阎王的爸爸孟寻海要可怕得多。

短短几个月,同行竞争对手对他无不闻风丧胆,他很快就混了一个修罗大帝的名号。

虽然事业发展迅速,财富也成?倍数增长?,孟梁观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

他的脸颊更加地立体,眉眼却愈发地锋利,皮肤白得透着冷色,下颌尖起来,头发也经?常低垂到眼前来遮住眼睛,整个人变得阴郁而充满戾气。

集团老人都觉得小孟总像是变了一个人,总经?办的几位姐姐辈儿的背后议论?起他来还直心疼。

不过,集团总部新来的那一批实习小女生却迷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为了嗑孟总的病态美颜,小姑娘们还专门建了一个群,给自己起名叫什么罐罐粉,每天在群里聊得不亦乐乎,还商量着等集团四?十华诞盛典的时?候,她们争取每人都跟总裁合张影,一定要拍到总裁的360度美颜,到时?候谁也不能藏私,一定要发到群里来群嗑。

转眼间,众目期盼的孟氏集团四?十华诞到来。

这是集团大事,孟梁观把这件事交给总经?办去筹办。

庆典、活动、福利这些必备的硬件自然不能少?,总经?办肖主?任还按照董事会的提议,请设计师专门设计了纯金的纪念币。

纪念币的样版做好?以后,送到总裁办公室让孟梁观钦点定版。

孟梁观逐一看过,都不喜欢。

肖主?任有些为难,这已经?是第三?版了,再不确定下来,庆典的时?候就做不出来了。

孟梁观的椅子从窗前转过来,发现肖主?任还没有走。

他眉峰一挑,一个询问的眼神就投了过去。

肖主?任大着胆子说?:“孟总,要不您说?个大概式样,我让设计师按照您的想法去做。”

孟梁观眉目沉冷,略一思?考,用笔在台历上一点,指着上面一只抽象形的小兔子,说?:“今年不是兔年吗?就小兔子吧。”

肖主?任腹语:早知道您想做生肖牌,何苦花大价钱请设计师,这我也行啊!

纪念金币的样式就这样定了下来,成?品也很快做出来,总共定制了40枚,每一枚都有编号,是货真?价实的9999纯金打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些金币将会跟纪念章和证书一起,颁发给对孟氏有突出贡献的元老和职工。

临到庆典举办前一周,孟梁观又把总经?办送上来的庆典安排确定了一下,尤其?着重看了一下被邀出席的元老嘉宾。

等他把那串名单从头看到尾,也没有抬头,问:“怎么没有梁老的名字?”

肖主?任连忙说?:“梁老因为一个突然的小手术,要在医院住上两周,所以不能出席了。”

孟梁观把文件夹合上递给肖主?任,说?:“通知小武备车,我亲自去医院看望一下梁老。”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把挽起的衬衫衣袖放下来,一边系着袖扣一边走到衣柜前,拿了外套刚要走,房门敲响,司马走了进来。

司马是被孟梁观叫过来汇报子公司那边的情况的。

司马现在已经?是子公司的一把手了。

肖主?任向?他问好?,“司马总好?!”

司马点头致意,就听孟梁观说?:“车上说?吧,跟我一起去趟医院。”

初秋时?节,阳光澄澈,水一样落进车厢里。

司机技术高,车速平稳。

孟梁观靠在椅座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司马向?他汇报子公司的情况。

前面就到省一院了,车子转个弯,驶入医院正门口,再转个弯就驶入了停车场。

司马正侃侃而谈,眼尾余光突然瞥见对面车位上的那抹俏丽的身影,话头不由一顿。

孟梁观听出异样,淡声问道:“怎么了?”

司马透过窗玻璃看着欧阳锁好?车子,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匆匆地住院部走。

他咽了咽嗓子说?:“没事。”

自从半年前两个人分手,这还是司马第一次看见欧阳。

那一次欧阳偷看了他的手机,查到了孟梁观的行程去闹了事,害他被下放到子公司去。

他也没有埋怨她,谁知道她却非要分手。

他问她原因,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梁观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好?吧,老板做错事,他跟着买了单。

现在半年过去,他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去小自然玩,她也故意躲着不见,显见是还没有消气。

司马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欧阳,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有机会说?上几句话。

梁老是孟氏电子厂那边元老级别的人物。

孟梁观的爷爷独闯天下时?,梁老就已经?加入了孟氏。

以梁老的资质来说?,其?实他早就可以进入董事会颐养天年,享享清福了。

他却闲不住,直到退休又返聘一直都在孟氏电子那边带徒弟。

司马就是梁老一手带起来的。

司马刚毕业那会儿就跟着梁老,师徒两个感情很好?。

梁老对孟梁观也是打小的喜欢。

梁老健谈,拉着两个晚辈说?个没完,后来还是孟梁观担心耽误他休息,才把需要颁发给梁老的证书奖章和纪念币放下,找个借口带着司马出来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上了下行的电梯,电梯到四?楼妇产科的时?候停下了。

梯门打开,拎着一只保温桶低着头在那里想事情的欧阳迈步就走了进来,等她看清电梯里的人,一惊,转身就要出去。

司马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往里一拉,然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孟梁观面色淡淡,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把脸扭向?一边,想给两个人说?悄悄话的机会。

欧阳却根本不理人,挣开司马的手就冷冷冰冰地站在那里。

电梯在三?楼停下,孟梁观给两人留下空间,对司马说?了句“停车场等你”,就迈步出了轿厢。

司马没有让孟梁观等太久,他很快回来,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孟梁观掀开眼皮看了司马一眼,酸溜溜地问:“和好?了?”

司马腼腆一笑?,“还没有,不过这次没骂我。”

“就这点出息?”

孟梁观一嗤,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问:“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家里有人住院了?你应该去帮个忙。”

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司马一笑?,“我也想呢,可她说?是她嫂子要生孩子了,我留在那里不方便。”

“她嫂子要生孩子?”孟梁观的语音一挑。

司马说?:“是啊,所以这事儿我不好?帮忙。”

孟梁观想起来了,那一次在平安居,他被岁初二?抓伤,岁初晓开车带他去处理伤口,在她的车里,他看见了一本孕产杂志,她说?那是欧阳嫂子的。

后来想起来,他以为那不过是她随口遮掩的托词,却原来欧阳的嫂子真?的也怀孕了。

想来她跟欧阳嫂子的月份差不多,她,应该也到了生产的月份了吧?

一想到这个,孟梁观的头皮和手掌都跟着发麻。

他捏了捏手指,靠在车上想了想,就让司机停了车,然后让小武拿了一枚纪念金币给司马。

司马看着那枚金币,受宠若惊,两眼放光,“我也够资格?”

“当然不够!”总裁一点面子也不给,“是送给欧阳的,让她转送新生儿,算我的新生贺礼。”

司马一惊,“这也太珍贵了?就40枚,我都不够格。”

孟梁观瞥他一眼,“你跟未出世的孩子争?”

“不敢!不敢!”司马笑?着接了礼袋,“谢谢孟总,我这就送上去。”

看着司马的背影消失在住院部大楼的门口,孟梁观重又靠回了椅座。

这一次,其?实还是他想跟欧阳搞好?关?系。

前几次公司搞团建,他特意让办公室选了小自然做为团建地点。

后来他又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人把小自然的租金降了一半。

奈何欧阳不领情,对他依然是不理不睬,更不要说?从她那里问出一点岁初晓的消息来。

如果?司马可以跟欧阳重归于好?,对于孟梁观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欧阳不好?说?话,司马却好?说?话得很,让司马帮忙打听一下消息,他绝对答应。

孟梁观正想着,车门一响,司马回来了。

看着司马手里提着的礼袋,孟梁观有些意外,“怎么,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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