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层,慕晚晚全身冰冷,犹如被凉水浇过。
婉沛观她一变再变的神色,又道“夫人都记起来了?”
慕晚晚苦笑,“娘娘就不怕妾身将此事告知皇上?”
婉沛满不在乎,莞尔,“夫人以为皇上为何会宠着本宫?还不是因为本宫识时务,知进退。深宫多年,本宫比不得夫人和您的夫君情比金坚,还像从前闺阁一样天真!”
这句话说的是讽刺。
可怜的是,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慕晚晚天真的以为她夫妻二人和睦,心上人宠着她,府中事务都交由她的婆母,每日只忧愁穿什么衣裳,扮什么妆容就好。这三月,真是让她饱受苦楚,把从前的美好全部撕碎在她面前。
慕晚晚不知是怎么出的楚云轩,步步踉跄,眼前一片云雾,她摸摸脸,有水珠滑过,她哭了。
长姐远嫁,父亲下狱,丈夫背叛,这三月让她流尽了泪水,原以为她哭不出来,想不到还未出深宫,又一次,让她不得不屈于现实,让从前那个姑娘慢慢褪去了天真烂漫。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着嗓,在门前通报。
慕晚晚耳边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知被柳香拉着双膝跪在青石板路上,在楚云轩跪得久了,膝盖酸麻,她也像没有感受到一般。
明黄的衣袂从眼前飘过,眼下是一双金线编织云纹的金靴,步履如风,半刻都未曾停留。都说婉昭仪最得盛宠,隔个三五日皇帝就会去一次楚云轩,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大昭开国皇帝李胤本是河西节度使李真的第三子。河西节度使三子的名头好听,但李胤并未与其他人拥有一样的待遇。他母亲是被撸来的貌美妇人,又早早被其他姬妾暗中害死,就注定他所想要的一切必须凭自己夺取。
李胤做到了,长安城破时,河西节度使李真被流箭杀死,李真大业未成,身先死。李胤以雷霆之力在七子中夺得统帅地位,最后登基称帝。传闻那一日新帝的金甲染红了鲜血,似是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但传闻只是传闻,没人敢拿出来说事。
朝政稳定后,李真的其他六子流放的流放,惨死的惨死。唯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七李知留在了长安。
大昭如今开国十年,百姓休养生息,国库富足,再无动乱,前朝余党再做什么动作都只是翻腾出一个小水花,成不了大气。足以看出,这个年仅三十余的上位者并不简单。
但一切都与慕晚晚无关,她如今唯一想做的是就是救出牢狱中的父亲。面前的这个男人坐拥四海,而她想要的,他一句话就能解决。
慕晚晚闭了闭眼,盯向眼前走过的锦靴,脊背弯下,额头触向青石的地面,唇畔微微咬紧,含声,“臣妇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