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动作一顿,这才作罢。
本是家宅里的事,奈何不住众口悠悠,不知怎么传到宫里,被人当成了谈资。
慕晚晚赴宴坐在下首的位置,周围的各府夫人都知道她家中的事,为了避嫌,没人愿意过来和她说话。慕晚晚安静得自在。
还要一个时辰宫宴才开始,她去了外面散心。
宫中的腊梅是整个长安城最美的,红艳如血,高傲如松。
慕晚晚盯着那一树树的梅花,不禁记起去年在这时,她还是尚书府的千金,侍郎的夫人,风光无限,如何都想不到今昔如此落魄。
“哎呀,我的猫!”
远处一道人影突然跑过来,是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女子。
慕晚晚迎声而望,忽觉脚下落了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团雪白的小球。
她弯腰抱起,才看出原来这个团子是一只波斯猫。看着滑润的猫,应该是鲜少的品种。
远处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撑膝呼哧不停,她面色红润,眉眼标致,虽说不上好看,但总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不觉心生好感。
女子打量她,“你是谁?”
慕晚晚也是一怔,在这宫中行动自如,穿着又如此华丽,再加上这猫,她猜测来人许是李胤后宫的某位妃嫔,不禁懊恼,她就出来透个风,也能撞到李胤的女人。
慕晚晚恭敬地屈膝行李,“臣妇慕氏,路过这怕惊到娘娘了。”
鹂瑶弯唇摆手,大大咧咧地道“没惊到,没惊到,还是应该我先请罪。这只团子可真是皮,叫我平白追了好久!”
鹂瑶一手揪住慕晚晚怀中的毛球,做势要惩罚的动作把她逗笑了,慕晚晚抿唇,“娘娘这只团子哪里皮?是可爱得紧!”
鹂瑶像是被认同似的,连忙道“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他总不让我碰团子,说是怕伤到我。”她说话时,脸上自然而然地晕染红晕,这股娇羞慕晚晚无比熟悉,是在想念情人时才会出现的情绪。
不必猜也知道,话中的这个他必是那个冷面无情的帝王。
听说那日她走后,李胤宠幸了一个宫女,还把她封为美人,想必眼前这位应该是宁玉宫的鹂美人。
慕晚晚眼睛一动,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鹂瑶咬咬唇,犹豫道“夫人是喜欢这个团子?”
慕晚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口,“这只团子可爱,臣妇极为喜欢。”
鹂瑶眼里挣扎,“可是他说这只团子只有一个,我虽与夫人投缘,但还是不想把它给你的!”
她流露出的表情,似是一个极为不舍得自己糖果的孩子。
慕晚晚忍不住再次发笑,把毛团交给鹂瑶,“娘娘不愿割爱,臣妇怎能夺人所好?”
鹂瑶抱着怀里的猫,笑得灿烂,“多谢你呀!你也别叫我娘娘了,听着不习惯,你就叫我瑶瑶吧,他都是这么叫我的!”
慕晚晚一听是李胤所称,这还哪敢,立马回道,“臣妇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鹂瑶一手抱猫,一手扶她,“我在这宫里不认识几个人,其他的娘娘都见不得我受宠,每日看到我恨不得把我吃了。我与你投缘,你唤我小名有何不可?”
慕晚晚还没见过哪个娘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话,就算是中宫皇后,见到受宠的婉沛心里即使恨得牙痒痒,面子上也要端着,怪不得李胤会宠她。
但慕晚晚最终还是没叫她小名。自那日,慕晚晚就看出,李胤看她时面色虽不动,但眼睛里露出的,明显是厌恶,甚至比厌恶更复杂的情绪。
谁不喜欢像鹂瑶这么明艳的女子呢?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啊。可曾经毕竟是曾经,如今受尽了人间冷暖,以前的慕晚晚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晚晚心下正感叹,鹂瑶又突然眼里一喜,转身向后跑,她目光随着鹂瑶的身影,定睛一看,看到了远处挺拔如松,威严无比的男人。
李胤身上披着玄色大氅,鼻若悬胆,面目冷凝,站在寒风中岿然不动,盯向她时目光沉沉,难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