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自行车提示铃响起,紧接着是叫破音的鬼哭狼嚎:“让开!让开!我……我刹车不灵了!”
即便这样也难掩嗓音的清脆。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还有铃铛,真是少见。”树荫下的女孩子捂着嘴笑。
“嘭”的一声巨响,叫吼吼的小伙子连人带车摔进了绿化,耷拉在绿化上的一条腿,自行车后轮高高的翘在空中并咕噜地转着,像是个风扇。
“啊,结界吗?”肖纷迪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利落地爬起来站在绿化带里做了伸展运动,扩胸运动。
在绿化带里做完整套广播体操后,他又原地蹦了两蹦,发现除了膝盖和手肘擦破点儿皮之外没有其他伤口,而那擦破的两处竟连血都没有流。
树荫下两个女孩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对视一眼,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过来接她了,那女孩紧抿着双唇,生怕一开口笑声就泄露出去一般。
等走得稍微远了些才爆笑出声,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哈哈哈哈……那个人……是个傻子吧……在绿化带里做广播体操……哎呦笑死我了……”
肖纷迪可没空理这些凡人,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啧,不痛不伤,这样的身体在人类世界真难以掩藏身份,他皱着一张嫩脸,实在苦恼得不行:怎样才能在人群中隐藏他天选之人的身份呢?
他又赶忙把自行车扶了起来,赶紧检查自己早上才买来的铃铛,翻来覆去的摸了摸那只铃铛,又听不够似的摁了又摁,确认铃铛完好无损,连外表上的亮漆都没有蹭掉一丁点儿,这才眯着眼睛笑了:果然是女娲后人选中的东西!有点东西!
这东西可不能坏,从古至今,哪个大人物出场没有背景音?走哪儿都拿手机放歌又不太合适,主要是不方便操作,这个铃铛就方便多了。
昨天,下午他下完学,照例跑到学校的自行车出租屋去取车。
肖纷迪是独生子,家里还算富裕,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人管他管得紧,连大学都不让填外地的。
学校空有一套床铺,他基本没去住过,肖妈妈担心他娇生惯养,适应不了集体生活,让他每天放学后回家去,又担心他路上的安全,摩托车自行车一律不让碰,说是自己下班后开车去接他。
肖纷迪一口回绝:这么近,我自己走回去!
他当然不会走回去,平时上课他都坐校车,能坐车坚决不走路的懒虫,但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怎能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妈妈来接有损他大人物的颜面!
“老板!”肖纷迪笑眯眯的样子很招人喜欢,“我车呢?”
“在呢在呢!给你留着呢!”说话的是个学生模样的人,看起来年龄比肖纷迪要大些,他是来这里给小屋老板做兼职的,但是肖纷迪执意要叫他老板,纠正过几次无果后便由着他去了。
“以后我的车你把它拎进屋里吧!就不租给别人了。”肖纷迪自顾自走到那整齐排放着的自行车堆中,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预定的那辆小黄车。
以后这就是他闯荡江湖的坐骑了!他心中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地在自行车座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可谓是万恶之源,只听得“咔擦”一声,车座上的软垫晃了晃,径直落到了地上。
老板:“……”
肖纷迪没有半点尴尬:“……辣鸡!神仙于千万头坐骑中一眼选中你,你却不识好歹,你配不上,自有配得上的坐骑,你滚吧!”说完又踹了那辆自行车一脚。
老板:“……要赔的。”
肖纷迪在“坐骑”群中左挑右选了好久,最后终于一锤定音,“就它了!毛发鲜亮,低眉顺眼的,看起来也温顺。”
老板转了转,看了半天没看出低眉顺眼,也找不出来毛发在哪里:“……”
肖纷迪不顾一脸便秘的老板,扔了半年租金在柜台上就骑走了。
老板一脸复杂地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骚粉色自行车和自行车是穿着骚粉色衣服的人的背影。
肖纷迪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时候赶紧跳下自行车,而后去蛋糕店取了他妈妈给他订的生日蛋糕。
紧张兮兮地地看了周围一会儿才推着往前走。
可不能被他妈发现骑自行车。
“哎!小伙子!算命吗?”马路边的绿化一坑一树,基本一个坑前摆着一个摊位,马路两旁,对称的两排,颇为壮观。
说是摊位都太瞧得起它了,其实就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大多红底白字打印体写着:算命取痣,通神解梦之类的,磕碜得要命。
肖纷迪没想到还有更简陋的,眼前这个摊子却是红底黑字,用的不是防水塑料布,而是直接红纸,毛笔,墨水。
手写的。
他其实早就想算上一卦了,又怕被同伴嘲笑,今天他终于一个人了!
“多少钱算一卦?”肖纷迪走过去,努力装出一副自己不感兴趣的模样。
那摊主端坐在树坑边沿用来围边的大理石上,他穿着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剃得光溜溜的,皮肤挺白,和下巴上的胡子不搭,一颗脑袋像个水煮蛋一样,太阳照上去直反光。
他眼睛都没睁开,摸了一把半白的胡子,不疾不徐地道:“这就要看小兄弟要算什么了?”
“算过去,算现在,算未来,要多少钱?”肖纷迪两眼亮晶晶的,只差把“快来骗我钱吧”写在脸了。
老头高深莫测道:“这都是窥探天机的事,老衲与你相遇在此,必是有缘,不如这样,我先与你算上一算,你觉得准了,老衲再收取酬劳,如何?”
肖纷迪不关心钱财的问题,他偏着头看了又看,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不客气地问道:“老神棍,你眼睛看不到吗?这怎么给我算命?”
算命一般都要看面相和手相的,瞎子怎么看?
老神棍闻言哈哈大笑,道:“少年,天机可是你我肉眼就可以看到的?老衲是开过天眼的人,肉眼不用,久而久之自然就退化了。”
肖纷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过来,把手给我。”那人接着道。
他赶紧把自行车扶到树边,踩了半天才将支撑的那条金属弄下来,停稳自行车,他走到那颗水煮蛋面前蹲下,伸出自己的右手,恭恭敬敬地问道:“老神仙,您的天眼能看清我的掌纹和痣吗?”
从神棍变成神仙的男人宠辱不惊,摸了半天握住他的手,边摸边道:“老衲只需给你摸骨便知你命途,掌纹走势和痣相会应运势而变,但筋骨却是不会变的。”
肖纷迪闻言,心中的崇拜更深一筹,激动道:“是啊!确实是会变的!我以前掌心没痣的!”
“以前那些算命的,又看手相又瞧痣的,原来根本就是骗人的!”
老神仙没有搭话,肖纷迪却觉得他连紧闭着的双眼都冒着仙气儿。
“哎呀小兄弟!”老神仙突然抓住了他的双手,见到亲爹似的,激动不已地道:“这骨骼,这脉相走势……”
肖纷迪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老神仙的眼皮颤抖不止,不时露出点白眼仁,他仿佛很激动,终于坐不住似的,屁股从大理石台上挪下来,对着肖纷迪三拜九叩,嘴里呢喃道:“神仙呐!叩见女娲后人!”
肖纷迪内心一阵激荡,一把抓住老神仙的手臂,“老神仙,您的意思是?!”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是凡人!这老神仙果然是神仙!
老神仙顺着他的搀扶爬了起来,屁股又坐回了大理石台上,而后勾勾手指让他靠近一些。
肖纷迪来了兴致,忙不迭靠过去,听得老神仙低声道:“小兄弟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