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小姐,车已经到了。”宋婶是土生土长的平城人,说的是一板一眼的普通话。
姜韫欢不甚满意的看着眼底的青黑,拿起遮瑕又盖一层,直到镜子里的脸看起来神采奕奕才收手。
自从昨天晚上吃饭时被宋婶告知今天就要去医院还要回蒋家老宅,整个人就陷入抗拒又厌烦的情绪中,半夜又觉得有些发烧,不得已爬起来吃了颗退烧药。
一晚上心神不宁,几乎没有合眼。
她换好衣服拿上包出去的时候,宋婶立马迎上来:“姜小姐,您饿吗?今天要做检查,早上不能吃饭,用不用给您带点吃的?我看您昨天晚上吃得......”
“不麻烦你了,宋婶,我不饿。”姜韫欢边换鞋边回她。
“不麻烦的姜小姐,我蒸得有玉米和豆沙包,还有......”宋婶恭敬地帮她提着包,语气热情和善。
姜韫欢换好鞋,接过包,回她一个温和的微笑,不经意间回头往阳台上瞟了一眼,“平城太冷了,看来我养得多肉都冻死了。昨天忘了说了,宋婶,麻烦你今天去花卉市场给我再买几盆吧。”
宋婶闻言去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没敢回头看她,应声道:“欸,我一会儿就去,一会儿就去。”
“必须要和上次那几盆一模一样,我就只喜欢那几种,谢谢宋婶了。”姜韫欢的语气依然娇嗔温柔,边说边往门外走。
宋婶却听得心惊胆战,手心紧张到出汗,低着头连声应着。
***
“谨西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和上月比没什么变化,只是还有些瘦,别急,慢慢补。”蒋谨西的主治医生白家勇认真看过检验报告后满意的点点头,对蒋尚洋和丁婉萍交代道。
丁婉萍闻言激动地拥拥蒋谨西,连忙说:“多谢白教授。”
“欢欢的呢?”蒋尚洋看看温和从容地站在旁边的姜韫欢,追问白教授。
丁婉萍闻言原本激动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含幽怨地瞪蒋尚洋一眼。
“姜小姐的各项指数还算正常,但我看蒋小姐有些低烧,还有些感冒,这都要注意,很容易影响免疫......”
丁婉萍今天本就憋着火。蒋尚洋平时从不陪蒋谨西做检查,今天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却坚持过来。
听到医生这样说,丁婉萍可算找到发泄口,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姜韫欢,“蒋家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告诉你多少遍,身体不能有问题,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想干什么?真当自己是蒋家大小姐了?”
姜韫欢看着丁婉萍的贵妇脸上狰狞的表情,默默在心中冷笑,余光瞥见旁边虚拉着丁婉萍的蒋尚洋,心中讽刺加剧,装作害怕的往后缩着身子,眼里露出惊恐,逼着自己挤出眼泪蓄满眼眶。
丁婉萍看着这张几乎和何梦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愤恨不已,完全不负平日的端庄高贵,忽得扬起手。
“啪”地一声,姜韫欢白嫩的左脸上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蒋尚洋没料到丁婉萍竟然动手,一时有些怔住,眼看丁婉萍似乎又要抬手,他一下推开她,吼道:“你还敢动手打人?像什么样子!”
蒋谨西反应过来也连忙上去拉住丁婉萍,“妈,你怎么能打姐姐。”
蒋尚洋看着缩在一旁,似乎被吓坏的姜韫欢,走上前,轻声说:“欢欢,对不起呀,疼不疼?今天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呢,我们去拿点药......”
姜韫欢后退两步,扬起已经肿起来的脸,怯怯地说:“蒋叔叔,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欸,好...好。”蒋尚洋地声音里透着悔恨和无措。
***
姜韫欢特意往上跑两层,选了个僻静处的洗手间,撑在洗手台上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左脸红肿,掌印隐约可见。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疼得下意识“嘶”一声。
姜韫欢深吸一口气,将手覆在掌印上,咬紧嘴角,闭上眼,狠狠地往下按,疼得她身体不住颤抖。
许久,睁开眼,看向镜子里,脸上的掌印更加清晰,像是烙在脸上的,嘴角也被咬破,连着肿胀的左脸,似是被指甲勾破的。
姜韫欢满意的勾勾唇角,轻声说:“够惨,希望一会儿到蒋宅可别让我失望。”
***
傅知琛倚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小小的火苗一次次被打开又熄灭。
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洗手台前对自己下手的女孩。
真够狠的。
姜韫欢一走出洗手间,就注意到走廊尽头的身影。
倚在墙壁上的男人,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很高,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似是觉察到姜韫欢打量的目光,突然,他打开手中的打火机,正好放在脸下。
他的眉眼轮廓在橙红色火苗的映衬下清晰起来。
打理得很碎的头发略显凌乱,脸部线条流畅坚毅,凌厉的眉,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但唇线完美。
一张冷淡矜贵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