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民的热情邀请下吃了顿饭后,两人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种地大业。
日头高悬,连枝两手握着锄头,吭哧吭哧不知疲惫地锄着地,生怕不认真被师兄看到的话就会被那朵花吃掉,落得和那些怪虫一般下场。
连枝胳膊上下摆动重复着锄地的动作,右手手腕上两个一黑一白的玉手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另一块地上同样在努力锄地的连理看到自己的师妹终于认真种地,不像以前一样不情不愿,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真是和谐相处(师见打)的两个师兄妹啊。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当然连理肯定是不会因为种地出汗的。
太阳在西边半挂着,橙色的霞光披满了整个泑山,云村的竹屋仿佛都由深绿变得橙红。
连枝驮着背深觉自己进气儿少出气儿多,将不久于人世。
看着自己辛苦耕好的地,即使累成狗也有种盈满心的成就感。
“师妹,可以回家了。”连理手中拿着锄头,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连枝听言几欲泪奔,终于可以回家了呜呜呜。
她点点头。
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两道一高一矮明黄色扛着锄头的身影竟然莫名显得美好。
云起倚靠在竹门边,眯眼望着在她十几岁就认识的连理、连枝。
岁月更迭,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更改。
云起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地摸着自己斑驳干瘪的脸,回想起她刚随爹娘来到这里的时光。
七十多年前,那时她也才十四五岁吧。
他们一家人居住在北方的玄武山下最最边缘的地界,那个村庄也叫做云村,一直以来相安无事。
后来玄武山玄宗的掌门禺江晋升大乘时,为使雷劫不损伤玄武山便来到玄武边界的云村附近。
禺江啊,这个他们崇敬已久的冬神后人,亲手用雷劫毁了他们的家,召唤大水冲灭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云起蹲在娘的怀里,黑白分明的眼里是那个悬在高空中玄衣披发的猖狂男人。
“为吾业而丧者,幸也!”她听到禺江粗犷的声音在云村回荡。
他们一无所有,只能一路跟随着云村其他幸存的村民一道离开玄武,开始寻找新的住处。
鸿天之大,何处是吾乡?
比较幸运的是,云起一家人都尚在。
走着走着,忍饥挨饿,风餐露宿,不知多久。
他们缓慢在荒芜的旷野中,居然远远看到一棵参天大树,不,准确来说是两棵抱在一起的巨树。
像是指引,他们不知不觉地靠近那棵树,来到一座山前,却被一道看不见摸得着屏障拒之山外。
这座山便是泑山,方圆二十里皆无人烟。
村长喜出望外,便决定在此重新建村安家,村民们自然同意。
殊不知泑山半山腰上,有一位黄衣青年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见村长带着村民对着泑山磕拜,便默许了他们安家的请求,消失不见。
一个夏天过去,云村的人终于用十多公里外的竹子建好了属于自己房屋。
秋天来临,云起和同龄的伙伴们一道去不远处的树林摘果子。路上便遇到了正要去衡山替人收成的连理。
连理身着明黄色衣袍,相貌上乘,气质绝佳。看呆了云起,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郎君,即使在玄武也未曾。
只见青年从剑上一跃而下,衣角与黑发翩飞,从容落地。
“泑山万物有灵,不可猎杀,不可伐树,不可掘玉。”连理面容肃穆,说完又一跃而上重新御剑。
云起终于回过神,抱着篮子朝那个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喊道:“那果子可以摘吗!”
“可。”
声音明明不大却偏偏能够听清,仿佛是从自己脑中发出的声音。
大概这就是仙人吧。云起红着脸心想。
回家后,她将此时说与爹爹与娘亲听,爹爹又说与村长。他们整个村便靠着采摘的果子与夏天种的一些菜捱过了在泑山下的一个冬天。
再见到仙人又是第二年初春,他带着一个黄衣柔美的姑娘来到村门口。
两人皆着黄衣束袖,姑娘肩膀上还扛着两把锄头,另一只手拽着一个大麻袋。
自称是泑山秋神蓐收的弟子,来帮忙种地。
村长听闻连滚带爬地赶到村门口,对着两人就是一顿跪拜,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跪拜。
“多谢仙人愿意收留我们在此安家,可日子艰难无以为报。”
村里人皆面黄肌瘦,一看便知道日子的确是不好过,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们是来加入这个这里的,不是来拆散这里哒。”连枝轻快的声音掠过大家的耳边。
连理狠心给连枝下了个噤声咒,不去看她委屈的小表情。
“请起,我们来此是为完成师尊蓐收交代的任务。”连理将连枝手中的麻袋接过,抖了两抖。
里面掉出来些种子和小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