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做梦了,她已经许久未做过梦,以至于当她出现在熟悉的房间里,她便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困在梦里。
为什么又会做梦呢?
哦,连枝想起来了,师尊给她的木尺,她好像忘记放在枕下,而是放在了枕边。
木尺居然不是AOE伤害吗?连枝双手撑在阳台上,看着对面阳台上,懒懒趴在猫爬架上的布偶猫。
连枝知道不久之后,她的妹妹将会冲进她的房间,使劲扯着她的马尾打骂她。
“3——2——1——”她微笑着倒数。
“嘭——”门被暴力踢开,棉拖鞋重重踩在瓷砖上的声响,昭示着主人的愤怒。
“连枝你这个臭女表子,是不是你和我爸说我喝酒了!啊?”连渠冲进阳台一手扯住连枝的马尾辫,使劲往房间里拖。
连枝上半身被迫向后仰去,她能感觉到连渠的力气之大,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或许这就是在梦里的好处吧。
连渠将姐姐连枝一把扔到地上,居高临下地怒视:“你真以为自己有脸了是不是?”
“我是你姐姐。”连枝手肘撑地,刘海遮住眼睛,话里带着怯懦。
“哈?”连渠不屑一笑,在连家住了几年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谁承认你是我姐姐?你去问问爸妈,去问问楼下的王婶。哦,还有司机张叔,你看看谁叫你一声小姐啊哈哈哈。”
连枝已经不是真正十七岁的那个姑娘,闻言也不像从前一样那般难过,难过得想直接从阳台跳下去。
如今想来,她为什么要跳呢,那可是阳光唯一愿意照进来的地方了。
连枝爬起来,重新走到阳台上,冲对面漂亮的布偶猫笑着挥了挥手。
布偶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舔舔自己的前爪,像是看到了连枝向她打招呼,软软地“喵~”了一声,尾音拖长。
清澈的蓝色眼睛望着连枝,过了会儿又合上继续打盹。
连渠没想到连枝居然会这般无视她,一时怒不可遏,再次冲到阳台想把她拽进房间殴打一顿。
可当她刚碰到连枝手臂上的肌肤,连枝轻轻一甩便把她甩到地上。
“你,你敢打我!”连渠一屁股跌坐在白色瓷砖上,这里一点地毯都没有铺,摔得她很痛,不像她的房间里铺满了软软的羊毛地毯。
连枝没有理她,径直走出房门,原本一片漆黑的前路随着她的脚步而逐渐明亮清晰。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变得漆黑一片,现在是爸妈下班的时间。连枝控制着自己的梦境,走到楼下客厅。
“爸,妈,晚上好。”连枝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连爸刚下班便坐在沙发上看金融新闻,一旁打扮艳丽的连妈乖乖陪着,偶尔给自己的丈夫喂块水果。
连爸听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女儿居然下楼,脸色不怎么好看,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她,眼睛依旧盯着电视。
“嗯。”连爸敷衍地从鼻子里闷出个音。
“没事的话尽量就在楼上待着,不要出来。”连妈眼尾撇了一眼,不耐烦道。
这个拖油瓶,能让她继续呆在家里就是她最后的善良了,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放在从前,连枝肯定是不敢下楼的,她能有那个小小的属于她的空间便心满意足,可现在是在梦里,这里是她可以主宰的世界。
“爸,我离开的时候你有没有难过一秒钟呢?”连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质问自己的父亲。
从楼上追下楼的连渠,原本打理得柔顺的头发已经炸了窝。“爸——”话未说完,连渠的眼睛失去光芒变得空洞。
连枝一瞬不瞬地盯着连爸,眼里还有希冀。
说吧,说你很难过,你很想我,快说啊。
连爸扭头看向连枝,双眼无神,嘴巴无意识地闭闭合合:“很难过,很想枝枝。”
连枝笑了,笑得流出眼泪。
“亲爱的亲爱的,你怎么了!连枝,你是不是对你爸做什么了,他可是你亲爸!”旁边的连妈话还没说完直接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师妹,做噩梦了吗?”
“连枝,醒过来!”
是谁在叫她?不要喊了,她马上就会醒过来的,爸爸说很想她,那她就带着爸爸一起走好了。
额头一热,连枝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从生死一线拉到生的一方,她鬓边与后颈的碎发全都湿透,额头也有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看着床边坐着的许久未见的人形师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还噙着泪。
“日后不要将抹额摘下来,听到没有?”连理心疼地将连枝拢在怀里,细细地抚着她的背。
“嗯。”连枝窝在师兄的怀里,小声呜咽地回应,不时地打个嗝。
“师兄,我在梦里梦到了爹娘,还有妹妹。”
“嗯,你不喜欢他们。”连理语气肯定,伸手抹了她眼角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