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急的等待中,门终于开了,路照穿着一身囚服走了进来。
他比上次更瘦了些,脖子上多了一块儿伤疤,皮肤成了黝黑的颜色,像是被什么烫的。
他在位置上坐下,眼底情绪翻涌,整个人显得异常疲倦。
沈遥迫不及待地拿起眼前的电话,说话时呼吸不稳:
“你脖子上那块伤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只是不小心磕到了。”路照把衣服领子拉高,声音低沉,像深山里的古钟,一下一下地回荡。
“你骗我,这根本就不是摔伤的伤疤!”
沈遥说得对,这些的确不是摔伤的疤痕,可是路照又怎么敢对沈遥说,这些伤疤其实是被一群人拿着烟头烫出来的。
他喉咙动了动,解释道:“工作的时候,被油溅到了,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沈遥,你先把电话递给郑觅,我有重要的话对他说。”
“是什么事,不能先告诉我吗?”
“时间不多了,等会让郑觅再告诉你。”
路照表情严肃,沈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把电话递给郑觅。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郑觅问。
往常来都是路照和沈遥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接过电话说几句。
此时对面路照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压低声音告诉他:“郑觅,我没有杀人。”
听到这句话,郑觅愣了几秒,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眼睛瞪大,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楚。”
路照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杀人,凶手不是我。”
说到这,路照情绪也有些激动,眼眶里含着泪,手腕上青筋凸起。
“你相信我吗?”郑觅还没反应过来,路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当?然信你!”郑觅给了路照一个肯定的眼神,继而重重地点头,“只要你说你没有做,那就一定不是你干的。我之前一直都不敢相信,只是你都认罪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路照心里一阵触动,仰头合上眼睛,有些哽咽。
“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你是我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想起了什么,全都告诉我,我和归明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一个清白的,就算要搭上我的前途,我发誓我也一定会把你从里面弄出来!”
听到这后半句,路照鼻子泛酸,一只手撑着额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清楚,想要从里面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切已经是定局。
即便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人不是他杀的。
七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汤越泽告诉她,他的母亲路秀梅已经死了,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面目模糊。
他坐在病床上痛哭失声,白色的床单被泪水浸湿。汤越泽将他搂住,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他。
“小照,别哭,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听叔叔的话,好好在这养病,别哭坏了身子。”
路照那时已经听不下任何的话,满脑子都是汤越言那张可恨的脸,还有漫天火光中,路秀梅的求救声。
他赤红着双眼,翻身从病床上醒来,穿着拖鞋往门外跑,汤越泽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快跑到马路时,汤越泽把他拽了回来。
他沉着脸对路照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爸爸,如果是的话,那我带你去。”
路照就这样上了汤越泽的车。
一切从这里开始失控。
路照从那辆车上下来,疯了一样往大宅里跑。任凭家里的保姆怎么阻拦,他都不管,他一路跑上三楼。
他知道汤越言就在三楼的书房里。
砰地一声,三楼书房的门被他推开,果然汤越言戴着眼镜坐在檀木桌前处理文件,看到他进来,抬起眼嘴角勾了勾,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漠视让路照彻底寒了心,他径自走到他面前,把他书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台灯倒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在这混乱的声响中,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路照的脸上瞬时红了一片。
汤越言看着他,眼珠子快瞪了出来:“你找死是不是,你当?你自己是谁敢来我这闹!”
路照停下动作与他平视,气得嘴唇发抖,朝他大声嘶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烧死她!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她,你就要烧死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接她出来!”
汤越言懒得与他纠缠,这几天他因?为被人举报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无心再与这些小孩吵闹。
他指向门口,一声怒喝:“如果你不想和你妈妈一样下场的话,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时,汤越泽从门口走了进来,挡在门口的位置。
“哥,你这也太过分了,你??为小照的亲生父亲,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那天我没有把他弄死,这就是我对他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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