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看着面前这张温和的脸,除了脸型与夫人有相似之外,其他倒没有相像的,也不怎么像萧尚书。
张嬷嬷快速打量完,随即客套道:“难得小姐还记得我。四小姐今日这是......”
萧玉婉笑笑:“进屋说吧,总是站在门口,终归不太好。”
说着,就带着冰叶走入院中。
等人坐定了,萧玉婉吩咐冰叶:“给嬷嬷和她们上茶,嬷嬷舟车劳顿辛苦了。”
张嬷嬷笑笑:“能来接四小姐是老奴的荣幸,哪谈什么辛苦。”
冰叶拎着茶壶,一脸为难:“小姐,我们今日一早就出了门,水已经不热了,奴婢这就去烧水。”
萧玉婉夺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口下肚:“不急,等等再烧,渴死我了。冰叶,我有点累,你过来给我捏捏肩。”
再看向张嬷嬷,笑道:“这天已经热起来了,喝口凉茶正好。嬷嬷也尝尝,甘甜可口,比热茶还好喝呢。”
张嬷嬷一直观察着主仆二人的举动,确定冰叶不会去烧茶,这才笑道:“四小姐金贵之躯,怎么能喝冷茶呢,你这丫鬟怎么伺候的。”
最后一句,眉眼一冷。
萧玉婉:“张嬷嬷这是在教训我的贴身丫鬟吗?”
萧玉婉面带笑意,语气温柔,张嬷嬷拿不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缓语气道:“奴才终究是奴才,小姐可不能惯着他们,任由他们爬到自己头上。”
萧玉婉笑道:“确实,奴才终究是奴才,不能任由他们爬到我头上。我这就出门一会,回来之后,院门大开,这是哪个奴才的主意?还把本小姐放在眼里吗?”
边说边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还是,你们在萧府的时候,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张嬷嬷刚才是有心试探,这下终于明白,这个四小姐,不好惹。
张嬷嬷连忙道:“他们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危,还请四小姐不要生气。”然后转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烧热水?难道要等着我烧给你们喝不成?”
刚才如树桩子一样站着不动的众人,连忙走开,只是一会的功夫,厅中只剩下四人。
萧玉婉、冰叶、张嬷嬷、还有一个她叫不出来名字的丫鬟。
“冰叶,换一边。”
冰叶一直在捏她的左肩膀,闻言,换到右边捏了。
萧玉婉:“嬷嬷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倒不是他装腔作势,胖子瘦子来的时候只说要接她回去,并未说萧府发生了何事。
张嬷嬷也没有跟她兜圈子,直奔主题:“夫人日夜思念四小姐,尤其近来身体不适,甚至睡梦中都喊着四小姐的名字,所以老奴前来接四小姐回去。”
萧玉婉大惊:“母亲身体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要不要紧啊?”
张嬷嬷一下子犯了难,若说夫人病重,又像是在诅咒夫人;若说只是一般小病小痛,只怕司小姐又不肯回去。
萧玉婉装作没看见她的纠结,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嬷嬷回道:“都是一些成年旧疾,腰腿疼痛,京中这几日连绵不断下雨,夫人突然发作,不能安睡。”
萧玉婉松了一口气:“不是大病就好,冰叶,你好好收拾一下,我们三日后出发。”
三日?
张嬷嬷一口老血堵在心头,她以为,萧玉婉会说明日就出发呢。
想到这,张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四小姐虽然不是在夫人身边长大,可也毕竟是夫人十月怀胎生的,母女连心,如今夫人身子遭罪,四小姐当真一点都不着急吗?”
萧玉婉笑:“嬷嬷,我这次回京,是只看母亲一面就把我送回来呢,还是说以后就住在京城了不回来了?”
萧玉婉七岁左右的时候,当今皇上出行遇刺,萧尚书正好随行,拼死护驾,深受重伤。
皇上获救之后,对萧家赏赐无数,并派御医前来诊治,熬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萧尚书获救之后,良心发现,突然想起来这个被扔在乡下的女儿,让人接回来住了几天。
萧玉婉被接回去之后很高兴,不料却处处被亲生父母嫌弃,又是嫌弃她胆小,又是嫌弃她不知礼仪,反正处处是错。那些下人见风使舵,见萧尚书和夫人都不待见她,自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虽然不敢打骂,但冷嘲热讽和白眼却是受了不少。
没多久,又再次被人送回这偏僻的乡下。
七岁,已经开始记事了,对于这样的遭遇,萧玉婉永远都不会忘。
想忘,也忘不掉。
张嬷嬷面色一僵,自然也想起来这一段过去,随即笑道:“小姐已经成年了,哪有还住在这里的道理?回京之后,自然是不回来了。”
萧玉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既然以后都不回来了,总得好好收拾一番,跟这里告个别。毕竟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让我突然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