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琦看了父亲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看到这样父子亲近的画面,曾采月和沈柔两人神色各异。
曾采月袖中的素手微微拧紧了帕子,姑母不是说表哥素来不亲近谢琦这个病弱的嫡长子么,她爹娘也说了不用在乎一个黄口小儿,等她嫁进来坐稳了了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再生下儿子,还有姑母照应着,还不是呼风唤雨,前面留下的原配长子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亲眼看到谢琦得到谢绍温言细语的爱护,更是如眼中钉肉中刺般,下意识将其视为自己未来和侯爷表哥郎情妾意,所生孩儿的挡路石。
谢知非看着谢琦在侍卫带领下离开后,再回过头来就正好撞见曾采月有些扭曲嫉妒的面色。
曾采月瞬间面色慌乱,又忍不住为自己遮掩一二,故意提起别的话题,“表哥,我看琦儿今日怎么没有读书,他是侯府的大公子,若是性子散漫荒废学业,不能成材,岂不是丢了永宁侯府的脸面。”
这架势无疑是以谢琦的长辈自居了。
然而曾采月并不那么熟知谢琦,她所了解的大多是从亲姑母侯府老夫人那里听来的。
因为谢琦一直养在沈慧娘身边,老夫人对这个孙儿也没有多少深厚的情谊。偶尔提起来也多是说谢琦不肖其父,资质平庸,还归咎于是沈慧娘教养不力。
谢知非冷冷道,“是我让先生给琦儿放一日假,带他在园子里走走的,你是认为我有什么不当的么。”
曾采月面色讪讪,“表哥自然不会错的。”
“你既然知道他是侯府的大公子,就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谢知非语气冷冽,如寒冰般。
一旁始终静默的沈柔,在心里嗤笑道,只怕这位侯府表小姐的美梦是要落空了。
不管怎么说谢琦现在都是永宁侯唯一的儿子,若是续娶新妻,不可能不顾及他,不会让新夫人苛待了他的嫡长子。曾采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地对谢琦表现出恶意来,还口不择言的指手画脚起来,永宁侯又不傻,怎么会放心让她做新夫人。
谢知非又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不见侍女在侧?”
本朝礼教虽不至严苛,却也有男女大妨,何况这两位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曾采月流露出些许楚楚可怜的神色道,“表哥难道忘了,小时候我们在侯府还经常一起玩耍。”
这就不对了,虽为表兄妹却是差了十岁有余,原身又肩负振兴侯府的重任,时刻不敢松懈,学文练武。曾采月这个表妹,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原身的这位表妹本来就是个骄纵浅薄的人,性子蠢也没多少心机手段。单一个沈慧娘,就能摆平她。
沈柔则是出来更衣,却无意撞见了曾采月,对方仗着侯府表小姐颇为跋扈,欺辱她是个庶女还敢痴心妄想,连身边的侍女都不敢作声,都退下去了。
这时沈柔终于开了口,“是我迷了路,又与侍女走失了,才误入园子,打扰了侯爷和大公子,还望侯爷见谅。”
沈柔话虽不多,却极为得体,显然在意自己的清誉。三言两语地就撇清了关系,也没有大方善良到去顺便为曾采月开脱。
谢知非没有再多说什么,吩咐道,“让人送两位小姐回老夫人那里去。”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曾采月心中一急,都恨不得追上去,与位高权重又俊美雍容的侯爷表哥多些相处时间,但立刻被侍卫拦下了,另外还遣人去找合适的婢女过来。
既然谢侯已经走远,曾采月立刻暴露了骄纵跋扈的本性,
“你们忘了我是谁?胆敢拦着我,信不信我……我让姑母处置你们。”
“这是侯爷的命令,还望表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侍卫低着头不卑不亢道,却没有半分退让。
最后曾采月走的不甘不愿,哪怕侯府的仆从因为她是老夫人喜爱的表小姐身份对她一向毕恭毕敬,甚至因为她时不时的收买,还有不少人真当她会是未来的侯府新夫人了。但奈何发话的人是永宁侯谢绍。
别说她一个外来作客的表小姐,就是老夫人和夫人在,侯府的下人也是先听侯爷的话。
相比起来沈柔就好多了,还对领着她的仆婢道了声谢,这般态度不禁让人心生熨帖,觉得夫人这位娘家庶妹性情好,态度和气。
殊不知是沈柔谨慎,毕竟她可不是侯府的表小姐,还有老夫人撑腰,她一个沈家的庶女,来了永宁侯府这样的权贵高门,还不得小心翼翼,免得惹出什么祸事来,沈家未必会为她出头。
和另外同为庶出傻乎乎的两个姐妹不一样,沈柔早早看出了嫡母和嫡姐的心机打算。
无非是眼见自己命不久矣,放心不下自己年幼的儿子,想着从娘家挑一个庶出的妹妹,嫁进侯府做继室。曾采月变着法刁难她一个庶女,不就是怕与她争么。
不过沈柔可没这个想法。
看着早年被夸赞各种优秀的嫡姐,在永宁侯府的后宅里生生熬干了心血,还要强撑病体,涂脂抹粉在所有人面前端着架子,沈柔不禁觉得可怜又可悲,也不愿意跳进这外表风光的火坑里。
何况想起去探病时,沈慧娘留下娘家人,如同看待物件般打量她们的目光,沈柔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凭什么她的命运要掌握在嫡母和嫡姐的手里。
初次谢绍这位侯爷姐夫,沈柔倒是稍稍改观了些,见着不似外界传闻那样的冷面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