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与侯爷发生了些许不愉快,连带着曾家人也再不见登门了,沈慧娘也有耳闻,但她没有试图去做些什么,只当作不知,让谢琦如常定期去向老夫人请安便是了。
那日谢知非的态度表现得很明白,他对老夫人始终会是孝顺恭敬的。但有什么不好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曾家人。他对曾家可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
老夫人过往一心偏帮着娘家人,没想到现在娘家却成了她的软肋。
之后谢知非去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非但没再提起过什么贵妾的事,而且都是和颜悦色的,一副母慈子孝的架势。
谢知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以永宁侯府的地位来说,曾家不过是跳梁小丑。而无论是穿越的谢知非,还是原身也都不会是被孝道所压制的人。
解决了这些麻烦后,谢知非也终于腾出心神来,处理原身后宅的一众妾室姨娘。
原故事是篇宅斗文,但谢知非穿来了之后,可不希望还是这个走向。
他没有在古代享受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想法,而原身的妻妾,他也不会碰。与其让她们就此在侯府后宅里孤寂此生,倒不如放她们自由身。
被传召来院子里的妾室姨娘们好不容易见上侯爷一面,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
一个个仿佛晴天霹雳,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但看着高立于台阶上淡漠威严的侯爷,还有两旁一众肃然的亲卫,也不敢过分哭闹,怕惹得侯爷不高兴就被带下去杖责了。
“侯爷,就让妾留在您身边吧,哪怕为奴为婢也好啊。”
“侯爷,奴家伺候了您那么多年,您难道一点情份都不念了么。”
……
她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有哭得楚楚可怜,千娇百媚的,也有提起往事旧情的,甚至有讲究名节宁死也不愿离开侯府的。
旁边立着的侯府亲卫们眼观鼻鼻观心,感叹着换个人早就怜香惜玉了,偏生他们侯爷这般无动于衷,令人钦佩。
谢知非也不是不知道在古代,女子没有夫家娘家的庇护,生存会很艰难。所以他道明除了放妾书和一笔丰厚的钱财外,还有侯府的名帖。若是回到娘家受欺负,或是在外地居住,都能为她们避免不少麻烦。
实在不愿意重获自由,离开侯府的,也可以到京外的别院居住。侯府会照顾她们余生,保这些女子衣食无忧。
听到这些话,众位妾室姨娘面面相觑,侯爷这是铁了心地要清理后宅。
原本的剧情里后期,谢绍独宠女主一人,也有为她遣散妾室。谢知非做起来就更轻松了,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会怜惜她们的不易,但也不会小瞧了她们,在侯府里会真的安安分分,无欲无求。
人多了,是非总是会多的。
“我给你们两日时间好好考虑,以后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选吧。”谢绍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两天里,妾室中也有不甘心的,去求老夫人或侯夫人的好将她们留下来。
然而侯夫人那里早有侯爷下令,严禁有人打扰夫人养病,她们连院门都进不去。
沈慧娘得知此事,瞬间怔住了,她早已将侯爷那日的许诺抛之脑后,未想到他竟真能做得出来遣散府中妾室的事。她院中其他人不知内情,也都是不敢置信,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侯爷此举,老夫人那里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也是好事,府里清清静静的,省得夫人烦心了。那些姨娘整天妖妖绕绕,想着法子勾引侯爷,可喜欢无事生非了。”
也有人担忧道,“这事传出去,只怕夫人的名声不会好听。”哪家高门贤良淑德的正室夫人能让自家夫君遣散所有姬妾啊。
沈慧娘轻轻笑了笑,最后叹道,“侯爷想做什么,就由他去吧。”
若是侯爷能履诺,她也不在意担了善妒的恶名。
老夫人倒是为这事忍不住找了谢知非一回,这可不是为了她的娘家,而是为了永宁侯府。
她苦口婆心地说道,“绍儿,你不过三十出头,膝下也才一子一女,这放在京城高门里,何其单薄,让别人怎么看你。难不成沈慧娘真的将你迷了心窍,让你不管不顾。”
哪怕这事沈慧娘压根就没露面,人家好好养病着呢。出于天然恶劣的婆媳关系,老夫人第一个迁怒的还是想到沈慧娘。
这事谢知非早已想好了说辞,“母亲,我曾找慈云寺的主持算了一卦,他说我此生的运势都在功勋上了,子嗣上唯有一儿一女的缘分。人的运势是有数的,不可强求。”
老夫人闻言大惊失色,“你说的是真的!?”
谢知非面不改色地道,“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主持师父。”
即便老夫人去找慈云寺主持印证,也是一样。谢知非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
“怎么会这样呢。”老夫人喃喃道,有些难过。
老夫人没有再怀疑他说的话,慈云寺的主持是有名的得道高僧,还经常接待皇室,自然不会有假的。
而且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这卦言有些道理,谢绍这些年功勋卓著,在官场上的擢升速度几乎无人能比,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贵为一品勋侯,还被恩赏三代不降爵,这等泼天富贵运势本就非常人所能轻易拥有的。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若是强求让谢绍娶妻纳妾,多子多女,岂不是伤了这仕途上的运势。
福禄寿,凡人哪能样样都占全呢。
老夫人开始庆幸至少还有一子一女了,若是永宁侯府真的后继无人,那才是她不能接受的。
“以后侯府要多多做善事,捐香火钱,为你还有侯府子孙好好积善积德……”
见老夫人念叨着,谢知非也不奇怪,古人素来就迷信运势之说,而且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夫人不再干预遣散妾室的事,甚至打算着吃斋念佛以为子孙积累福德了。最后,仅有三分之一的妾室愿意拿着钱财和放妾书、名帖离开了侯府。
谢知非也没有心软,三日时期一到,便让余下的妾室收拾好东西,送去京外别院。
那里即便比不上在侯府,却也绝对是衣食无忧,不会让她们吃苦。
这几日府里的大动作,春姨娘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生怕侯爷也要将她赶出去,让她与女儿骨肉分离。没成想侯爷来到她这里,问了一句,
“你可愿意迁院子,带着小姐迁到老夫人住处旁边的青宜院去。”
听到不是让她离开侯府,春姨娘松了口气。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边需要有人侍奉,你可愿意?”谢知非看着她,声音温和道,“而且我会对外说,玉琢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