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被他搂着,没多久就又嫌热了,便伸手把那碗没吃完的绿豆汤端起,继续吃。
“啊――”楚稷突然偏头,张口。
“咳!”顾鸾猛地被绿豆呛了,清清嗓子,又要下地,“奴婢再去取把勺来。”
“事多。”他挑眉,手在她腕上一攥,瓷匙压入碗中又生硬舀起,就凑到嘴边吃了。
细品两下,他道:“是不太凉了。”
说罢就扬音:“张俊。”
张俊应声入了寝殿,皇帝随口:“去御膳房再端碗绿豆汤来,要凉的。”
“……”顾鸾望向张俊,饱含歉意。
不过转念想想,张俊自是不会亲自跑这一趟的。
果然,张俊出了殿就将这差事吩咐给了个小宦官。那小宦官得了令,半刻都不敢耽搁地奔去御膳房。
绿豆汤是现成的,御膳房将汤盛好,又额外放了些碎冰进去,倒也没忘了让这小宦官喝上一碗解解热。小宦官饮了汤、道了谢,将皇帝要的那碗放进食盒里装好,就稳步折回紫宸殿。
在他自北向南往紫宸殿走的时候,两名宫女正自东向南往顾鸾的院子去。
方鸾歌正与院子里的三名宫女一起围坐在石案边说话,见有人来,就起身迎过去。
院门外的二人一福:“姑娘,我们是尚服局的,来给大姑姑送新制好的夏衣和香囊。”
“辛苦了。”方鸾歌边笑应边垂眸一看,二人的托盘里果然一个端着几身夏衣,一个盛着七八只香囊。香囊颜色各异,但各个精巧,是费神用心做的。
“真好看。”方鸾歌赞了句,面前的宫女便笑说:“此番专挑了清凉透气些的料子做这香囊,香料也选了清新些的,正事宜夏天。姑娘可将这些香囊悬挂在离灯近些的地方,晚上一燃起灯,让热气一熏,香气即可散开,保准清爽宜人。”
方鸾歌颔首:“我记下了。”说着便示意绿暗和红稀将东西接下,又让霜白陪二人去厢房用茶。
待得她们进了厢房的门,方鸾歌才自己将东西端去了内室,一一记档、查验。
顾鸾则是到晚上回来时才见到这些东西,方鸾歌跟她说:“已按姐姐所言一一记档了,几身衣裳我也都亲手查了一遍,既无藏针、暗袋,也未见有什么异香。”
顾鸾点点头,边进屋落座边问:“香囊呢?”
方鸾歌道:“香囊拢共送来了十二枚,我挑开一枚瞧了瞧……不知该怎么说。”
顾鸾凝神:“直说就好了。”
“就是……”方鸾歌拧着眉头,“里头的香料都是寻常香料,我都识得出,没什么用不得的东西。但是吧……我又总觉得那些香料瞧着要比平日所见更白一层,不知是熏制之法不同还是有旁的原因。”
顾鸾思忖道:“可让太医院看过了?”
“我已私下里请了两位医女看。”方鸾歌说,“她们都没瞧出什么,只说可能是近来更晒一些,所以照得东西发了白。”
顾鸾便说:“那再请太医瞧瞧。”
方鸾歌轻声:“那可就得让皇上知道了……”
“罢了。”顾鸾摇了头。
她若要传太医,他必定担心她有什么不适。想想上次喝醉了被他拎起来的经过……还是算了。
她便道:“把那香囊给我,明日太医去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时候,我私下里问一问。”
“好。”方鸾歌应了,就去取了那已拆开口的香囊来,交给顾鸾收着。
顾鸾在翌日晌午太医为楚稷请过脉后,亲自送了他出殿,迈出殿门又走远几步,就开口道:“吕太医,我有个私事,想请太医帮个忙。”
吕太医拱手:“姑娘请说。”
“就这个香囊。”顾鸾边说边将香囊摸出来,递给他,“太医帮我看看里头的香料有恙无恙?我身边的宫女瞧了,只觉得香料似乎都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熏制之法不同所致。”
她这般说着,略去了已找医女看过不提,免得太医先入为主以致误判。
吕太医便依言打开了香囊,摸出几许香料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边细嗅。
如此辨别几番,他忽而眼底一栗,转而问顾鸾:“这香囊,大姑姑从何处所得?”
“是尚服局昨日新送来的。”顾鸾如实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吕太医手中将那香料一撵,丢回囊中,复又看了看手指,示意她再行走远了几步。
到了偏僻处,他才驻足:“这东西……若说大碍,倒也没有,但大姑姑还是能不用就别用吧。若非要用,则务必远离明火,倘使夏日烈日当空,气候正热,便也别戴着它。”
顾鸾听得一奇:“这是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