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童稚可爱的脸蛋,一具千娇百媚的身子。
洛双雁醒来已经三日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梦里看花,水中观月。是洛知粟,这个青年出现的那瞬间,她就清醒了,混沌的脑子恢复了清明,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回来了。
和话本中的故事相同,她回到了十年前。
只是有些事不一样了,这一次,洛知粟并没有逃。上辈子,洛知粟嫁进燕家不过一日便回来了,回来待了七日,便在一夜之间失踪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三年后燕王病逝,他才回来。
洛双雁本以为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成为相府少夫人的自己会惊讶,没想到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开口,唤了一声“三妹妹。”,一如年少时的每次遇见,相貌出众的少年从不曾施舍她一个笑脸。
洛双雁想看洛知粟落魄,想看洛知粟凄惨,可是都没能如愿。他回到京城,改名换姓,变成了洛明生的养子。在外颠沛流离三年之久,这位少爷也没受什么苦,照样的金尊玉贵。
洛双雁恨啊!
洛知粟如愿的见到了王氏为他流泪,却不是那么高兴,他慌乱的擦着她脸上的泪。那泪是滚烫的,直直的烫进了心底,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印子。他听着王氏一声声的叫着“儿啊”“宝啊”的,终究是笑了出来。
“娘,别哭了。我想睡了,娘带我回房好不好?”他拉着王氏的袖子,轻声的撒着娇,那语气熟稔的,像是做了上千遍。
王氏勉强止住了眼泪,握着他的手,抽噎着,“走,娘领你回房。我儿难得回来,好好睡一觉,娘给你布上一桌好菜,好好补补。”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洛知粟是王氏的独子,她和洛明生成亲三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她从不掩饰自己对洛知粟的溺爱,虽说对待庶子也算宽厚,却始终不如亲子这般疼惜。
她知道自家儿子要去侍候一个瘫子的时候,险些哭瞎了眼睛。是洛知粟拉着他的手,温和的说,“娘莫要再哭了,知粟无甚本事,也多亏了这事,让知粟能够有用些。娘不必伤怀,儿子定会常常回来看您。”
她的儿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儿子,嫁了人。嫁人不过月余,就瘦了那么多,现在回来了,却是满脸苍白,掩不住的疲惫。
这叫她怎能不哭?
洛知粟扶着王氏的手臂,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就说燕府怎么怎么好,燕王人多么的和善。他看着府中池塘里那群快活肆意的红色鲤鱼,想起了早晨鸿鸣院里打翻的粥碗,粥碗的底部,印着两尾鱼。
就是这般艳红的,有着大尾巴的鲤鱼。他疲惫的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和王氏聊天,多是他在说,王氏在听,不时的附和或者质疑。
最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洛知粟的院子里,只是一个红着眼,一个白着脸。
屋内,王氏红着眼睛,扯出了个笑容,说道,“娘就知道,粟儿无论在哪儿,都是讨人喜欢的。”她说罢将洛知粟的棉被往上提了些,盖住了他的小半下巴,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声音轻缓的说道,“儿啊,快睡吧,娘守着你。”
洛知粟看着眼前温柔的妇人,渐渐地红了脸,他闭上了眼,悄悄的窃喜,“娘回去吧,天太凉了。”
“乖,睡吧,娘想看着你。”
洛知粟没有和王氏过多的争辩,他困倦的厉害,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王氏满眼慈爱的看着他,手轻轻地拍着棉被,看着洛知粟眼下的青黑,一时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擦着眼泪,手忙脚乱的站起了身,她生怕吵醒洛知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门口,丫鬟看见她出门,先是行礼,然后低声问道,“三夫人,可要通知三爷回来?”
王氏摇头,抬手擦着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不必了,老爷有要事,莫要扰了他。你差人去聚缘楼和清方阁把洪师傅和方师傅请过来,今晚好好的筹办一桌饭菜。”
“是。”
聚缘楼和清方阁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他们的菜色精致,入口更是享受。这楼中的厨子说是轻易不出楼,但这只是随口的敷衍,只要你给足了银子,还是能挤出时间出来几天的。
洛知粟好玩闹,十次有八次是去聚缘楼,其余的两次便是清方阁。这两家酒楼都是挥金如土的地方,往来都是些世家子弟,天潢贵胄,这就是洛知粟为什么能和他们攀上交情的原因。
洛家虽富足,却一脉相承的抠门。唯有洛知粟,挥金如土,白花花的银子如雪般从他手中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