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红玉心惊胆战的,她一次次的避开春枝的目光接触,生怕被她发现了端倪。就算已经将信还了回去,她还是会担心。
这日,春枝回来后给红玉递了个荷包,荷包里有些碎银子和一瓶伤药。
“王妃记着你呢,让我给你带了二十两碎银和一瓶可以祛疤的伤药。”春枝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她说的随意,红玉却不敢听的随意。
红玉总觉得,春枝心里藏了事。
洛知粟和燕琢安的生辰都是腊月初十,在这之前,还有腊八节。
大启朝佛教盛行,民间多供奉地藏菩萨。燕家就有一尊地藏菩萨像,据说是开过光的,一直被老夫人日日供奉。
腊八前夕,各个寺庙的小沙弥会下山化缘,化一些米、粟、豆子、枣子、果仁,然后在腊八节那天在寺庙外熬煮腊八粥,分发给穷苦百姓。有些家中富足的也会去寺庙守着,讨上一碗腊八粥。
腊八粥也称佛粥,但百姓认为,只有寺庙里高僧熬煮的,才叫做佛粥。只有吃了佛粥,才能得到佛祖的保佑。
燕府的老夫人是每年腊八节都不在府里过的,她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身洗漱,然后动身去庙里吃佛粥听法会,听完法会后还要去听高僧讲禅。这一来一去的,就空耗了整日。
府里的人总在背后说,她是亏心事做多了,生怕恶鬼来寻仇。
尾声回燕府的时候遇到了化缘的小沙弥。
小沙弥小小的个子,看起来不足十岁,穿着一身陈旧的僧衣,红不红,黄不黄的,僧衣下摆还打了个补丁。他端了个木碗,一双手冻的又红又肿,一张小脸面黄肌瘦的,眉头皱着,看起来很是老成。
“阿弥陀佛,小僧善灵,来向施主化一份福缘。”干瘦的小沙弥穿着不合身的旧僧衣,恭恭敬敬的对着司阍单掌行礼,他低垂着头,手中起了毛边的木碗递到了司阍面前。
两个汉子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手足无措。
京城诸多寺庙,燕府经常与之往来的,是问佛寺。不仅燕府,京中世家,都是与问佛寺往来。其他的寺庙都知道,一般化缘都不会上门来,毕竟这些人家的香火钱是问佛寺的,哪有抢人的道理。
以往问佛寺的僧人来化缘,一来便开门将人迎进去,自有主子来招待。
“小和尚,你是那个庙里的?”跟在尾声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衫,一头长发胡乱的扎了起来,脸上胡子拉碴的,很是邋遢。但是他的声音清冽,好似山间泉水,轻撞岩石。
寒冬腊月的,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衫,可面色红润,举止洒脱。两个司阍有些功夫底子,一看就知道,这人功夫了得。
小沙弥又转过头来朝他单掌行礼,回到,“小僧是城外青崖山度远寺的,我师父是方丈问禅大师。”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随手在他的木碗里丢了两块金子,说道,“这份福缘够了吗?”
“阿弥陀佛,够了。施主,小僧给你算一卦吧。”他说着将金子揣进怀里,僧衣一撩,盘腿坐了下来,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把签。尾声和青衫男子都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清了,那一把的签子上,都只写了“上上签”。
青衫男子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还有事,改日会去你们庙里算的。回去吧,叫你师父给你做身棉衣,不然你这小身板可等不到我来找你算卦。”说罢他就跟着尾声进了燕府的大门。
“施主,你是有大功德的!”小沙弥说了一句,就收拾东西走了。
门口的两个司阍也没有再拦人,之前已经请示过大夫人了,大夫人说不用管。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自找没趣,既然说过一次不用管,那就不用每次都去说了。
最近大夫人的脾气越发差了,她院里发卖了好几个小丫鬟。
“微生兄,这毒我实在是解不了,你非把我劫来也没用啊。”青衫男子一路都在念叨,可惜尾声就是油盐不进。
尾声离开燕府后去找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告诉他,“活阎王”来了京城。
“活阎王”周一千,据说是能和阎王爷抢人的神医,所以得了个“活阎王”的称号。除此之外,这位大夫亦正亦邪的性格,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非山穷水尽,很少有人会找这人救命。
鸿鸣院内,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屋里。春山和另一个叫春水的侍卫守在院子里,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尾声带着周一千进了院子,院子里,燕琢安躺在轮椅里,盖着棉被兽皮,几乎是将他埋在了轮椅里。洛知粟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揉着他的手掌。
“少爷,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神医,周大夫。”尾声和洛知粟相处了许久,倒是熟稔了许多。
“神医倒是不敢当,就是不知道洛少爷知不知道我的规矩。”
周一千看着衣着华贵的小少爷,笑的不怀好意,他的一双手上满是刀口,大大小小的,明知道自己的手可怖,还故意的伸向洛知粟说道,“我应了你的请求救了人,你便欠我一个人情,往后我来讨人情的时候,洛少爷可不能推拒。届时,我让你杀人你便要杀人,我要你救人你就要救人,若是办不到,那就别怪我心狠,燕王这条命,我得拿回来。”
“好。”
洛知粟什么都没说,干脆的叫在场的人惊讶。尾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一千,想说些什么,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