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父亲垒起了高高的墙,将他远远的隔开。从此,再不看他,再不抱他,再不喊他。
……
“王爷,用膳了。”
洛知粟笑着走进来,打断了燕琢安的思绪,他笑的很是得意,像是偷偷藏了什么秘密。那笑容狡黠的有些可爱,驱散了燕琢安心头的疑云。
燕琢安看着他的笑脸,心里软成了一片。洛知粟很好看,他明艳的笑着,像是把红尘的风景,都藏进了眼中,将世间所有温柔的风,清澈的水,都纳于眉眼之间。
“你回来了。”
燕琢安拉着他的手,将那串佛珠套在他的手腕上。温声说道,“父亲赔罪的物件,也是赶得巧,给我们王妃当了生辰礼。”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将佛珠送过来,但是,他不想深究了。
他的父亲,是他一辈子也琢磨不透的人。
“那我是不是来晚了,我该亲自谢过父亲的。只是,不知道母亲……”
“没事,只是去清修而已。”燕琢安轻轻地捏着他的手,轻声说道,“那些我们不能说的话,就让菩萨告诉她吧。”
说完,他怕洛知粟多想,就笑着转移话题,问他,“今天出去玩的可还好?”
提起这个洛知粟就来劲儿了,他神神秘秘的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礼,你一定会喜欢的。特别特别好,我都喜欢。”
“我也喜欢。”
“知道是什么吗你就喜欢。”
“早就知道了,”燕琢安看着他,刻意的避开了门口的守卫,放低了声音说道,“今早,王妃睁开眼的时候,我便看见了我的生辰礼。我看见了壮阔山河,看见了翠绿林海,看见了白雪覆高楼,余晖遍神州。”
“我还梦见我的王妃,淌过溪流,翻越重山,风尘仆仆的向我走来。”
“于是,”他轻轻地在洛知粟指尖印上一吻,喃喃着说道,“我便醒了。”他近乎虔诚的姿态让洛知粟浑身颤栗,他的吻好像带着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燕琢安。”
“嗯,在这儿。”
洛知粟蹲下来平视着他,在之前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距离,目光相接,一片赤忱。他握着燕琢安的手,看着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燕琢安,我今天生辰,我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吗?”
“可以。”
“往后……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他说的小声,像是太大声了,会惊扰这一瞬间的温柔和暧昧。
燕琢安又吻了吻他的指尖,他脸上的表情正经了许多,目光清亮,看向洛知粟的目光,带着叫人看不懂的情谊。他把洛知粟的手拢在手里,轻轻地揉搓,诱哄着“往后是什么意思,这样是哪样。回苏,告诉我。”
“往后……是,从今天开始,直到我们死。这样是……”洛知粟避开了他的视线,红着脸小声说道,“一直都要这么……腻歪,要总说些好听的话。说到底,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好。”
“回苏,你要什么说清楚,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要说清楚。我太过愚笨,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就受受累,说的直白些。不管是不是你的生辰,我都会叫你得偿所愿。”
洛知粟看着他,心里很是慌乱,他不知道这算什么,在他这儿,他是告白了,那燕琢安呢?他怎么想?是随口一句的附和应付自己,还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意思。他爱我吗?还是顾及着我对他的陪伴?洛知粟脑子的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没过多久又开始自我否定。
我爱他吗?不是一时激动,是真的爱他吗?我为什么会告白?我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傻子吧?这种事,不得他先说吗?可是他吻我了,吻我就是爱我!对,吻我就是爱我。
是燕琢安先主动的,我在后面,对对对,我在后面!
“那,去用膳吧,我饿了。”洛知粟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
燕琢安笑着随他推,他力气不够大,推的磕磕绊绊的。燕琢安每被颠一下就笑一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倒是洛知粟,满脸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晚上就寝的时候,燕琢安坐在床边,看在洛知粟又开始折腾房间里的美人榻,就开口问道,
“我今天生辰,不知道可不可以得偿所愿?”
“嗯?”洛知粟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口应付道,“你先说,我看看答不答应。我感觉你在打什么坏主意,焉儿坏蔫儿坏的。”他一边说还一边忙活着,动作十分的迅速,把被子两边往里塞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又有些好笑。
燕琢安就没忍住,看他忙碌的样子笑了出来,“一块儿睡吧。”他怕洛知粟觉得冒犯,就找补了两句,“我今晚想梦见你眼里的山河秀丽,烟波浩瀚。不知道王妃,能不能成全我的心愿?”
洛知粟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在燕琢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爬上床,将燕琢安推到里面去,然后灵活的裹好了被子,侧过身背对着燕琢安害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
洛知粟:?????燕琢安他,为什么这么会?!!!!
洛知粟:我必不可能输给一个古代人!
洛知粟:……
洛知粟:……
洛知粟:……算了,输了不丢人。睡吧,只要我先睡着,尴尬的就必然不会是我!
燕琢安也躺下了,只是并没有贴的太近,两人中间隔了一掌的距离。他将手伸过去,很小心的找到了洛知粟的手,紧紧地握着,悄声说道,“睡吧。”
洛知粟回握着他的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燕琢安从小就五感极强,他听着洛知粟的呼吸声,随着他的呼吸频率一同呼吸,然后,在差不多的时候,一同如梦。
梦里的无边暗红有了光亮,遍地的尸骸不再令人心悸,有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将他带出了那个熟悉至今的噩梦。映入眼帘的,是霜色的帐子,还有青年安稳的睡颜。
他的睫毛又密又长,乖巧的往下垂着,往上是薄薄的眼皮覆着眼珠微微鼓起,燕琢安都能想象洛知粟睁开眼的样子。眼角的红痣若隐若现,在引诱着他,让他靠近。
一切的美好,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