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琢安和洛知粟一起走在洛府的小路上,他们途径了好几个池塘,燕琢安终于忍不住问道,“洛府怎么那么多池塘?”
“我生下来的时候,有道士给我算了命。说是命中带火,需得以水镇守,然后爹就在府上挖了许许多多的池塘,大大小小的,有十几处。我院子里却没有,说什么天生火命,住所不宜有水。”
“王妃福厚。”
洛知粟瞥了他一眼,“王爷更是福厚。”
“怎么说?”
“我嫁你娶,自是王爷福厚些。”
燕琢安笑着不说话,拽着他的手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洛知粟的院子,谪居园。
园子里灯火辉煌,一进门便有两个丫鬟上来行礼,然后走在前头领路打灯笼,绕过在冬日里依旧葱葱郁郁的灌木丛,踏上了围栏上雕着麒麟九尾狐等异兽的九曲回廊。丫鬟穿着松花绿的裙子,裙摆很大,随着她们的步子起起伏伏,两人都裹着一身崭新的小袄,小袄是柳黄色的,在夜里很是明显。
和王府和燕府不同的是,洛府的小丫鬟梳的都是双螺髻,两个尖尖的发髻上围着一圈成色一般的珍珠链子,链子垂下,尾端是几个细小的银白色铃铛。那铃铛做工精致,声音却很小,若非凑近了,是听不清的。
这么一打扮,更显得小姑娘们灵动可爱。
燕琢安将围栏上的异兽一一看遍,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小丫鬟的头上。
洛府好像哪里都不同,这是洛知粟生长的地方,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京城里的丫鬟大都是双丫髻,可洛府的不是。姑娘们都是爱美的,祖母心善,也不拘着她们,每年都会让她们选一选,今年梳个什么头,配饰怎么配,新裙子穿什么色,绣鞋绣上什么花。”
“每年都是不同的,姑娘们时刻都美得很。大伯是做首饰的,楼里那些并不贵重的首饰,姑娘们都能选,每年选上三样,成色不好的珍珠,镶着碎玉的簪子,银钗子,金步摇,都能选。洛府家大业大,对府上做事的人,是不会苛刻的。”
世人总说行善积德,行善积德。可府上的下人也是人,苛待下人,就算捐了再多的香油钱,佛祖也是不看你的。
洛知粟的祖母总是这么说,她还说,佛祖保佑你,不是看你捐了多少的香油钱,而是看你对人对事,能不能做到一个仁字,一个善字。
祖母今年六十多,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叫她老祖宗。就连问佛寺现在的住持明思大师,也时常来看她,总说老夫人菩萨心善,是有大造化的人。
至于围栏上的异兽雕像,是洛知粟小时候体弱,爱做噩梦,总说有妖怪缠着自己。后来洛明生便派人在谪居园雕了许多异兽,守着他,驱赶梦魇。
“奴婢悠迩,见过王爷、王妃。”
“奴婢绥染,见过王爷、王妃。”
两个丫鬟站在屋子里,俏生生的问好。
打灯笼的丫鬟早在进入厢房的时候就悄悄的离开了,她们的差事,只是替夜归的主子打打灯笼,其他贴身伺候的活儿是轮不上她们的。
悠迩和绥染是负责洛知粟起居的丫鬟,也就是洛知粟以前的贴身丫鬟。他们俩都年长些,看起来得有二十五六了,长相平平无奇,倒是眉眼温和,叫人只看着就心生好感。
洛府都是这样,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些长相普通,性子稳重的。不能叫那些长相妖冶的女子,将年幼的少爷勾了去。
悠迩泡好了茶,还上了好几份点心,然后就净了手给洛知粟熏香。她拿出一个黄色的锦盒出来,锦盒约有成年男子一臂长,将锁扣打开,里面是放的满满当当的香。
那些香做成了拇指大小的一块儿,别看它小小的一块儿,其实能燃上四五天,香上半个月。
“王妃想燃什么香?这几日换洗的衣服,熏香吗?”
洛知粟被他问住了,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名字,“洛城青草,有吗?”
他上次回来,只记得这么一个名字,说是三爷新调的香。清新怡人,在京中备受好评。
“有的。”悠迩用银色的小夹子从锦盒里取出了一块儿墨绿色的香,然后在烛火上点燃一个角,轻轻地放进了金莲香炉里,不一会儿,那渺渺白烟便从金色莲花的缝隙间冒了出来。
悠迩又问,“王爷王妃衣服要熏香吗?三爷新调了一批香,叫香水,往身上擦的。王妃若是不熏香,奴婢明早去取来,让王妃选一选。”
“那就用香水吧。”
悠迩的差事办完了就退下了,她主要负责主子的饮食和熏香,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绥染在屋里点上了火盆,火盆放在角落里,周围什么也没有。她灌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褥里,一边塞一边叮嘱,“王妃一定记着,若是要歇了,要先将汤婆子拿出来。”
办好了这些,本想伺候洛知粟和燕琢安更衣,被拒绝后便将明日里两人要穿的衣裳拿了出来,叠好摆放在床旁的小架子上,又在梳妆台上挑挑选选,叫洛知粟和燕琢安选出了明日的配饰。
主人家总是有嗜睡的,有时候起的早了,便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