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两边刺痛着,季飞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千斤重物压住了一般,浑身都没有力气。他迷迷糊糊的感到了光亮,想要拼尽全力的大喊,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又努力的抬了抬手指,不行,一点都动不了。
季飞心里忽然着急起来,他要醒过来,他要醒过来!他……忽然,季飞想到了什么,猛然停止了挣扎。
A市的中心广场……正播放世纪丑闻的电子屏……喧嚣的人群……蹒跚学步的小孩……一辆毫无征兆横撞过来的车!
对了,他当时冲上去,把那小孩推了出去,然后……自己被撞飞了。意识一点一点的消散之后,他从自己的身上飘了出来。之后,他就看到被自己推开的小孩,竟然蹒跚地朝着自己的身体走去,随后放了一块小石头在他已经被撞变形的胸口处。
……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在努力回忆的季飞身子一僵,随后,就听一个稳重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关系,就是摔了一下,轻微脑震荡而已。”
一只带着消毒味道的手轻轻扳住他的头翻了翻,随后就听那个稳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伤口愈合后可能会留疤,现在的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叫人省心!”
“对啊,彤姐。外面那么乱,你怎么能放心让小飞一个人去上学呢!小飞的性子最受不得委屈,偏偏又是个孝顺的,什么都不叫你知道……”另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飞原本的惊诧和错愕,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悉数变成了蚀骨的愤怒!一种滔天的仇恨从他胸腔之中爆裂开来,随后沿着四肢四散。身体原本僵住的血液瞬间回流,随着四肢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季飞只觉得身子一阵疼痛,不过一瞬,身体的知觉便全数反映了过来,使他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
屋里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季飞猛的睁眼,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的眼前一白,随后眼前骤然变成了一片黑色。季飞强忍住不适,也不闭眼,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适应,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事物才看到清晰起来。
身上的重压和不适如潮水般退去。眼前的世界鲜活起来。季飞看着床前一个高挑的妇人,忽然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安淑云!这个贱人!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他“死”前,A市中心广场大屏幕上的内容:
【今日,…在《纵情声色》的首映礼上,意外流露出了丰华集团总裁和当红偶像歌手安念的床照……】
【此前有传言,歌手安念本是辰华公司季天远的私生子,其母安淑云原是季家女佣……】
……
安淑云是季老太太的侄女,生的婀娜妩媚,在乡下的时候就把季天远勾的五迷三道的。可惜那时候她正和造纸厂的老厂长厮混,根本看不上穷的叮当响的季天远。
后来季天远到A市打工,无意中结识了季飞的母亲魏彤。俩人最终结婚,季老太太百般挑剔魏彤,在魏彤怀孕的时候,做主把安淑云招进了家里当保姆。说是保姆,安淑云除了做做饭,平时大半的日子都在打扮。她当时被厂长老婆拿着菜刀天天砍上门,在村里呆不下去了,这才投奔到季家来。
季天远和安淑云的苟合毫无悬念,刚过多久,安淑云也怀上了孩子。她怕魏彤发现,便找了个借口,悄悄回乡下养胎去了。自此,季天远的钱也开始不停的往乡下塞起来。
季飞三岁的时候,安淑云又带着孩子找上了门来说要当保姆。全家只有魏彤反对。安淑云看准魏彤心软,又同是生为人母,便哭哭啼啼的卖可怜,说自己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活不下去了,若魏彤不同意,她就带着孩子死在这。
这个名义上的保姆,先把安念安插进了季家的户口上,又在季飞上大学的时候,和季天远合谋转移了魏彤的财产。被魏彤发现之后,更是联合季老太太,冲着魏彤泼脏水,直到把老实巴交的魏彤逼得喝药自杀。
……
季飞冷冷的在心里过着一幕幕的往事,恨恨的咬紧了牙关。他上一辈子只当家里和睦,父慈母爱。谁知道私底下,竟然掩盖着这么多肮脏的东西。
季飞直勾勾的眼神,把正在说话的安淑云吓了一跳。随后就见她脸色微变,有些惊慌的往另一个身着紫色短衫的人身后躲去。
紫色短衫的妇人一回头,冷不丁对上了季飞的眼睛,随后惊喜的走到了床前,“小飞,你醒了?”正是季飞的母亲魏彤。
“妈……”季飞半天,才低吼出了嘶哑的一声。还没说什么,眼眶先红了。
魏彤看着季飞的样子,以为儿子受了委屈,忙不跌的小声哄着,“没事,小飞。没事了……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以后妈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啊!”
季飞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猛然间却是想到了什么,点头的动作一僵,变成了低垂着眼眸,“没关系,妈,我想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