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雅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秀眉微蹙,红艳的嘴唇也闭的紧紧的。莫父坐在后排座位上等着,子雅站在车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莫父抬了下眼皮,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他往前倾了下身子,保养的很好的一双肥手,挑起了子雅的一缕头发。在见到女孩身子因他的动作微微僵硬之后,又轻笑着把那缕头发放了回去,动作十分轻柔,顺道还把子雅散落在肩头的柔顺的长发给拢了一下。
子雅刚刚松了口气,就感觉耳边一凉,一只油腻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耳廓把头发别到了后面,末了,耳垂被人暧昧的捏了捏。她忐忑的看着四周,车窗并没用完全摇上,虽然校门口这时候的人不多,但是她还是神经质的觉得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
她坐在一个老男人的车里,被人这样对待。
“莫叔叔,快上课了。”她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和担心,转过那张精致优雅的脸,对着后面的男人求饶。
莫父也不说话,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她。因为他的眼皮厚重而又松弛,所以那双年轻时还勉强算是好看的眼睛,已经被压成了一道宽缝。使得他原本目中的精光更盛,他单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子雅,就让子雅感到了压力。
于是,女孩微微咬牙,轻声喊了声,“洪钧……”
洪钧是莫父的名字。莫父小的时候,周围的人取名都是叫建军、洪军、建国这样的。莫洪钧的父亲不识字,报户口的时候,派出所的人正迷封神榜,于是名字便写成了莫洪钧。不过如今能够对着莫父直呼其名的人不多了。
莫洪钧听到自己想要的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重重的往背后一靠,沉声说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五年了。”子雅向来看不懂他,也不敢说别的,只是轻声回答。
莫洪钧又点了点头,半响,却忽然问道,“裴征怎么样了?”
子雅有些惊慌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是惧怕地祈求起来,“裴叔叔病重了,他回去照顾了。莫叔叔,不,洪钧,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不远处有人蹬蹬蹬的朝着这边跑来,子雅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陌生的小伙子,忙扭过头,扒着车座就要去够莫洪钧,“求求你,我,我随便你怎么样都行,你放过他好不好?”
朝这边跑来的是司机小伙,莫洪钧隔着半合的车窗冲着他摆了摆手,就见那小伙呆在了原地不再往前一步,身子也规规矩矩的被过去。
莫洪钧嘴里便发出一阵诡异的轻叹。
“嗯?你?”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子雅一样,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拿什么求我?你十五岁就出来做援|交女了,如果不是我,你爹的公司能支撑在现在?还是你能逃过万人骑的命运?”
莫洪钧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冲着子雅露出一个悲悯而又嘲讽的笑来,“先顾好自己吧,就你玩的那点把戏,不知道让你那个未婚夫死了多少次了。”
“你!你……”子雅被说的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洪钧淡漠的看了眼表,摆了摆手,“你离劲松远点,他不愿看见你。还有……别想利用他身边的人!你要是再干次蠢事,”莫洪钧话音一冷,阴沉着脸说,“可就世事难料了……”
子雅被莫洪钧口中的阴狠吓的一抖,脸上急出的泪也忘了擦,仓惶的下车朝学校跑去。不远处的司机小伙见状看了她一眼,目中闪过莫名的神色之后,才转过身冲着莫洪钧远远的一哈腰。莫洪钧没看他,径自摇上了车窗,司机忙小跑着过去,麻利的钻进车子里,开车走远了。
于是季飞回到学校的当头下午,就得知巫海被退学了。
这样一个地头蛇一样的人物,在学校里张扬跋扈,不知道欺负过多少同学砸过多少店铺,之前都安安稳稳的,如今大四毕业在即了,却被强制退学,便连温明伦都被吓了一跳。只是这次也许是因为巫海在医院的缘故,反倒是没有什么人因此不满。
那个黑瘦男生和同伙,也在这之后销声匿迹了,不仅不再跟着莫劲松,便是远远的看见季飞,都吓的躲着走。
季飞有次无意中撞见过莫劲松一次,当时对方正吊儿郎当的从宿舍楼往外走,季飞过去找温明伦,被他挡住了去路。季飞不知道他是谁,于是让开路让对方先行,谁知道莫劲松却是停住了脚步,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之后,噗的一下吐出了一个泡泡。
季飞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面的人身材魁梧,穿着一件短袖T恤,胳膊上鼓起的大块肌肉非常醒目,鹰钩鼻子上,一双三角形的眼睛透着精光。看上去虽然整个人非常具有侵略性,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季飞友善地冲对方笑笑,便侧身走了进去。一直到温明伦告诉他那就是莫劲松,他都有些迟愣。
“他……哈哈哈……”季飞笑的肚子疼,原本印象里莫劲松是一条毒蛇,谁知道今天看看,才知道是只大笨熊。
温明伦被他的笑吓了一跳,“有这么好笑?不就是吹了个泡泡吗?”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米八的肌肉男会干这种蠢萌蠢萌的事情。
季飞弯着腰拍了几下桌子,“不,是那口香糖被吹破了,糊他脸上了……”
“……”温明伦嘴角一抽,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周,这期间魏彤去看过老太太几次。季老太太住的是A市收费最高的医院之一,季天远本就身无分文,当时住院的钱还是季天橙出的,如今季老太太没有好转的迹象,他只能到处借钱给老太太看病。
魏彤主动来的时候会带点钱,几百或者几千不一定,但是只要季天远开口跟她要或者找到她家门上,她则一分钱不给。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时间久了,季天远怕她连医院都不去了,也就不敢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