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蒙心说你俩这中间也就一两步的距离,至于这么客气?
丛野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把书压了又压,草稿纸面上那页就写了两行字,让他给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抓耳挠腮地瞎忙活了半天,余澈终于过来了。
怕挡着光,从左边又换到了靠近门的右边,单手撑着桌沿,往前倾了些看练习册,问:“哪道题?”
丛野不自然地扯了扯右耳,把练习册往靠近他的那边挪,刚张嘴,宿舍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四周忽然陷入黑暗,校区内响起了熄灯的号角。
“操!狗东西,老子不弄死你!”
“熄灯了!咱不闹了,大哥大哥!”
两个人扭成一坨撞进来,丛野刚听出魏乔和胡洲的声音,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靠!刚撞到谁了?不好意思没看见有人。”
丛野脖颈绷得极紧,整个侧脸到耳朵都能感受到身后那人慌张而灼热的呼吸,借着夜里微弱的光线,能看见余澈从自己两侧伸过来撑在桌上的手臂肌肉在痉挛。
余澈一点没有碰到他,他却觉得这比被他直接扑上来还难熬,若即若离的,只是听着他急促的喘息,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再加上湿热的呼吸,却碰不到人,那种诱饵就放在眼前自己却抓不到的感觉很要他命。
魏乔催促:“快开灯看看,怎么没声儿了。”
胡洲刚好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余澈刚好直起身,丛野喉结用力滚了下,抬着椅子往前又坐了些,肚皮几乎贴着抽屉,他伸出双手捂着脸搓了一把。
操……
某处尴尬的反应真的让他想撞墙。
接吻的时候没反应,一起睡觉的时候没反应,怎么在这时候……
看清人后,魏乔问:“你俩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
丛野有些暴躁,没好气地回他:“讲题,灯关了,晃眼睛。”
魏乔拿膝盖顶胡洲屁股,赶人走,“滚滚滚,打扰我们小野学习,一会儿揍死你。”
胡洲架着他脖子把人拖了出去,没一会儿,另一间寝室的门又惨遭迫害。
还没开始就被打断的事儿有些进行不下去了,主要某人有更急的事需要解决,可某位大神还杵在他身后,挡在他解决人生大事的必经之路上,虽说现在寝室里黑灯瞎火的,可万一他夜视力就那么好呢。
“明天讲吧……”他拽着笔杆子中气不足地说了句。
许蒙忽然吱声,“我有台灯,你们要用吗?”
谢谢!不用!
“我有,你自己用吧。”
“好吧。”话音刚落,许蒙“啪”的一声打开了台灯,身后骤然亮起的灯光徒然增加了他的压力,那点儿羞耻心就要无处遁形了。
余澈正要去拿灯,丛野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人看过来的时候又克制地松开,“你先帮许蒙看题吧,我去上厕所。”
“嗯。”
余澈刚走到许蒙那里,丛野立马起身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跑进了卫生间。
许蒙呐呐:“这么急的吗……”
*
——:百家争鸣的社会根源是什么?
丛野早上起床正刷着牙,打算放首歌营造一下周末愉快的气氛,结果刚点亮屏幕,就看到这么扫兴的一条消息。
就在昨天,那个对他闻风丧胆的小不点他哥又把他重新加回来了。
突然来这么一句,他差点以为他让余澈给附身了,这几天,余澈只要在他半米范围内活动,总是冷不丁地蹦出个问题来,史化生轮番上阵,搞得他这段时间一闭眼就是各个学派代表人物名字乱飞,什么碳碳三键,这样基那样基,什么氧化还原,长着翅膀的植物尖端左弯右弯图在脑子里飞翔,甚至晚上睡着了还在背“低浓度促进植物生长,高浓度抑制植物生长”,下一秒又变成“无色气体,不溶于水,有毒……”。
让魏乔给录下来拿着天天嘲笑他。
丛野心说我爱学习我光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余澈牵着鼻子走了,想想去年还是一个从没自己独立完成过作业的人,老老实实听二十分钟课都做不到,这段时间竟然能大中午的牺牲午睡时间上教室背知识点了。
要不是因为还喜欢他,要不是因为那几本特意为他写的笔记。
他其实心知肚明,不想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