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颜如羽是被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声吵醒的。
她蹙眉，睁开眼睛，才发现房中的烛火被吹灭了。
房间中多了一种熟悉的气息，还有浓烈的梅花香气。
“魔尊？”颜如羽扫视四周，试探地唤了一声，思索了一番，又换了称呼，“哥哥，你在我身边么？”
“嗯......额......”
床榻下再次响起那痛苦的呻/吟，颜如羽警觉，尚未来得及查看，便有一只苍白的手扶上了她的床沿。
接着床下便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那声音就好像谁被抓着头，狠狠撞向坚硬的墙壁一样。
颜如羽大惊，忙跳下床去，这才看见半个身子缩进床榻下的魔尊省。
他不要命了似的，正用头一下一下地磕着地板。
“魔尊！你怎么了？”颜如羽抓住司徒省的手，被冰得打了一个哆嗦，“停下！停下！三更半夜，你这样太扰民了！”
魔尊：“......”
他抬起头，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瞪了颜如羽一眼。
“这里......是本尊的地盘......本尊想怎么就......！！”
尚未说完，魔尊便噤了声。
他面容扭曲，嘴巴紧紧地闭着，脸侧却有轮廓清晰的凸起。
苍白的脸上也是青筋暴起。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颜如羽就算是瞎，也能看出魔尊的不对了。
她紧紧握住魔尊的手，将他的身体从床榻下拖了出来。
她环住魔尊精瘦的腰，将他半拥在怀中，试图将他抱到床榻上去。
刚一起身，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魔尊一个反身，将颜如羽扑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月光之下，魔尊漆黑的瞳仁发着诡异的光芒。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好妹妹，你要做什么？”
他一开口，嘴中的血便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颜如羽不知为何胸中的心脏，跳动如鼓，蹙眉道：“你吐血了......没事儿吧？”
司徒省拿出原本护在颜如羽头后的手，在床榻上一寸寸抚过，一直抚摸到她的手旁边。
他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摸向自己嘴角的血迹。
颜如羽蹙眉，心道：好烫！
魔尊的身体明明一直都是冷的，为何血却如此滚烫？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隐疾？
“果然，跟在魔尊身边是会涨姿势的。”颜如羽默默点了点头。
魔尊省的目光落到了颜如羽的手指上，睫毛垂下来，遮住他漆黑的眼珠。
他将她沾满滚烫血液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就像在吹一杯新烫的茶一样。
司徒省挑眉，呢喃道：“当初本尊一口一口吞下去的血肉，一点都不能浪费。”
张开嘴，似乎想将颜如羽的手指含进去。
浑浊的双眸却又清晰了一瞬。
他带着她的手，抹过自己干燥的唇，就好像涂了这世上最鲜红的口脂。
再抿掉嘴唇上的血。
然后身体顷刻间卸了力，轻轻倒在了颜如羽身上。
“魔尊？魔尊？”颜如羽拍了拍他的背，问：“你还醒着么？”
魔尊冰凉的脸颊蹭过她的脖颈，闷闷地“嗯”了一声。
颜如羽便一用力，连同魔尊一起翻过身来，齐齐侧躺在了床榻之上。
这样，她便能看到魔尊的脸了。
颜如羽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魔尊没有睁眼睛，声音也变得有些软，“我饿。”
颜如羽：“？？？”
饿会吐血么？
尚未等她提出自己的疑惑，魔尊便蹙了蹙眉，继续道：“饿得肚子疼，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好可怜。”
颜如羽：“......”
她不知道对这种话要做何反应，于是安慰地拍了拍魔尊的背。
这一拍不要紧，魔尊顺着她的力气就凑到了她身边。
他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与她对视，亮晶晶的。
嘴角勾起，呢喃道：“不过和你离得近一点，我就没那么疼了。”
颜如羽有些疑惑，身子也向魔尊的方向倾了倾，眨了眨眼睛，问：“真的吗？”
魔尊笑吟吟地看着颜如羽，手臂慢慢环过她的腰身，“我骗你做什么？”
颜如羽“哦”了一声，然后又主动向魔尊的方向挪了挪。
两个人的额头轻轻碰在一起。
气息交缠。
魔尊瞳仁颤动，垂眸去看她的脸，开口，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她闭上了眼睛。
她气息平稳，竟是顷刻间陷入了睡眠之中。
魔尊轻轻笑了一下，额头轻轻蹭了蹭，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
此时此刻，仙境中。
由于时差的问题，天都已经是正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