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呷一口酒,语调缓慢:
“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就是大人了……”
他瞥了午优一眼,缓缓道:
“不过酒吧夜店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午优的面膜滑了下来。
脸上水光盈盈。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周恪看过去时,见她低头揉着眼睛,不由问:“怎么了?”
午优支吾着:“面膜液弄眼睛里了……”
匆匆起身,光着脚往洗漱室跑。
周恪没在意。
午优进了门,拧开水龙头对着脸一顿冲洗。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镜子里少女花朵般的脸,容颜极盛,但眼神凋零。
她长大了。
却不是离他更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午优觉得不安。
却对生活无从下手。
就像她的存在。
根本避免不了父母婚姻的消亡。
从洗漱间出来,客厅里很安静。
午优走到沙发边,发现周恪躺在那儿,眉心微蹙,已经睡着了。
他呼吸浅不可闻。
手里的酒杯歪在地毯上,酒液氤氲了一团。
午优望着他。
他大约是非常忙碌的。
周家的生意丢给了周准。
但他大学开始自主创业,到如今二十七岁,身价早已今非昔比。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只做她的依赖。
她需要长大。
-
清晨起床。
周恪走进餐厅。
“优优呢?”
周恪拉开椅子坐下,取了片吐司,抹上一刀黄油。
他早餐吃的很简单。
琴姨把牛奶放在他面前,对上他微挑的眉,笑道:“她早起吃过了,说今天要返校,提前走了。”
周恪“嗯”了一声:“叫Chelsea再派辆车子过来接我。”
琴姨抱着托盘忙道:“您那辆迈巴赫还在的。”
周恪眉头微蹙:“她为什么不坐车?”
帝都音乐美术学院的新校区在三环外,她放着自家车子不坐,难道要挤地铁吗?
琴姨讪笑着:“我好像瞧见她拿了把粉色的车钥匙……”
周恪修长的手指在桌沿敲了又敲。
最终什么也没说。
琴姨莫名松了口气。
说起来也算“伺候”了周恪几年,可是很奇怪,比起大小姐脾气的午优来说,总是不温不火,不见喜怒的周恪显然更令琴姨忌惮。
索性,她只用负责一日三餐。
周恪吃完饭扫了一眼车库。
果然那辆停在角落的粉色兰博基尼不见了。
不是不喜欢吗?
他目光微深。
果然是小孩子。
喜欢不喜欢,风雨变幻。
-
午优驱车进了校园。
帝都的很多大学都允许学生开车进校,前提是要有停车位。
午优的宿舍楼是四人套房。
楼下附近就有大片停车场,此刻戳着一辆公主粉,分外打眼。
午优从车上下来,没来及关车门。
肩膀就被人大力一揽,拐的她整个人都趔趄几分。
“你的车?好骚啊~”
午优被人按着头狠揉了一把。
她一巴掌打掉对方的手,皱眉道:
“一大早打什么篮球?一身臭汗,别碰我!”
“有吗?”戚栖半信半疑的收回手,扯起自己的衣领,把鼻子扎进去嗅了嗅,“我靠,还真有点味儿。”
嘴上这么说,长臂却是一展,把午优勾到怀里拖着往宿舍楼走。
午优气的捶了她两下,奈何一六三的身高对比一七三,实在劣势。
两人打打闹闹走到门口,刚要开锁。
门应声而开,林臻臻双手抱臂上下扫了两人一眼,掀唇笑:
“戚栖,你不是真喜欢女的吧?”
戚、林两家也算世交,可惜两个小的极不对付。
阴差阳错的同校同寝,致使关系迅速恶化,不攻击对方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戚栖一手转着篮球,长长的中古项链垂在连帽卫衣前。
对着林臻臻皮笑肉不笑道:“我喜欢谁也不喜欢你这种性冷淡脸啊。”
林臻臻理都没理她。
转身回了书桌前。
很快,宿舍门再度打开。
身材窈窕、一头长发的女孩儿走进来,两手空空,身后倒跟着好几个帮忙抬东西的男生。
“谢谢,改天我请学长们喝咖啡。”
程雪侬笑眯眯道。
男生们附和着。
到底是女寝,不便久留。
等门关上,程雪侬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戚栖身上,刚要开口就见她一把扯了身上的套头卫衣:“我去洗个澡。”
程雪侬瘪了瘪嘴。
这屋子里最好说话的人指望不上了。
剩下两个。
一个清高冷傲,目下无尘。
另外一个比她还娇生惯养。
程雪侬无奈,只得亲自动手。
一点点把东西挪进了自己房间。
一个小时后。
课表发送到了班级的个人邮箱。
程雪侬托着下巴发愁:“课程排的好满……”
这么着,哪儿有机会谈几场甜甜的恋爱?
午优也在攥着手机皱眉。
课这么多,作业安排估计也不会少,这样一来,她想要每周抽时间回公寓,怕是不太可能了……
果然,开学第一个月就是连轴转。
转了大半个月,别说出校门,连叫外卖的时间都够呛。
午优本来就嘴刁,校园食堂吃的食不下咽。
掏出手机划拉两下,正要给周恪发消息抱怨一二。
寝室的门大开,林臻臻抱着胳膊一张冷脸走进来。
身后是程雪侬,嘴角抿着,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戚栖落后几步,进来一拐脚把门带上。
靠着墙懒洋洋朝午优努嘴使眼色。
午优放下手机:“怎么了?”
没人接话。
她倒也不追问。
拿了梳子不紧不慢地通发。
只听林臻臻语带不爽道:
“摄影系那个新系花,姜姜,是不是跟你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