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少女:
她胸口起伏不定,白皙的脸颊蒙了灰尘,马尾也在挣扎中散了一肩,可即便满身狼狈,也照样好看的让人心肝儿发颤。
一瞬间他又有些同情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就这么一张脸,也难怪他色迷心窍忍不住出手……
他烦躁的原地踱了两圈。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等他察觉不对,一股大力猛然袭上他背后。
他整个人被踹的朝前飞扑,正好压住了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男向导。
耳边有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匆匆来到午优身边。
张着手,试图触碰她的脸。
他声音沉沉,细听还有几分涩哑:
“午优你怎么样?醒醒……午优?”
午优睁着眼,眼前却晕的厉害。
看不清来人,连声音都像隔着一重山。
那人轻轻捧住她的脸庞。
备为珍视。
午优现在一动就恶心想吐。
脑袋嗡嗡响,大概是被磕出了轻微脑震荡。
“别碰我……”
她恹恹的推了推对方的手。
厉凛手抖得厉害。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心疼。
他那么喜欢,不舍得碰一根手指的女孩儿。
现在却被人欺负成这幅模样。
嘈杂的脚步声靠近。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其余人也赶到了。
厉凛弯腰,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
午优靠在他怀里,意识并不清楚,却莫名记得丢在车上的手机:“……拿给我,不然周恪……生气……”
厉凛抱着她,一声不吭。
脚下走的飞快。
都这样了。
还那么记挂他吗?
怀里的人干呕两声:
“我想吐……”
话音未落,一扭头就稀里哗啦吐了一堆。
是早午饭混合的清汤寡水,融了胃酸,气味实在不好闻。
厉凛却面不改色。
搂着她的手臂稳如泰山。
午优晕了一会儿。
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
更不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
小镇的医院,环境不比大城市。
没有单间。
但午优躺在中间一张床,左邻右舍迟迟没人占,倒像是单间一样。
厉凛取了她的片子拿给医生看过,又回病房,看到她竟然醒着,脚步一时顿住,站在了门外。
“厉凛?”午优面色苍白,唇瓣浅浅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汲干了水分的花朵,有气无力的跟他打招呼,“你怎么也在这儿?”
视线滑下来,落在他手里捏着的片子和报告。
总算反应过来——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男生走到她床边,拉了椅子坐下。
视线低垂,缓缓说着:
“医生看了片子,你背上有些淤青,索性没伤到骨头,头上还有轻微脑震荡,最近几天可能会出现反复呕吐的情况,需要尽可能的卧床休息……”
午优听他说着,突然意识到:
之前那个抱着她来医院,又被她吐了一胳膊的人,正是厉凛。
她有点尴尬。
但房门很快被人推开,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来人是林臻臻和程雪侬,后面跟着胳膊缠了纱布的戚栖。
程雪侬因为脸上挨了巴掌,看着肿肿的,有点可怜。
戚栖则是被司机撞到路边摔倒时,运气不佳,胳膊划破了一道口子,还好伤口不深,也已经处理过。
算起来,几人之中。
倒属林臻臻最为安稳。
可她脸色也最难看。
当时那种情况,理智告诉她跑出去报警找救兵才是正确答案,可赶回来看到同寝的女孩儿们个个受伤,唯独她安然无恙,像个逃兵。
这种滋味。
大约比挨了打更难受。
此刻见午优醒着,她多少松了口气。
压住心里的情绪,跟她解释来龙去脉。
原来也是巧。
她跑出去没多远就碰到了厉凛和几个校友。
他在镇上随便弄了辆越野。
看上去像是要进山。
林臻臻拦住他求救。
这才有了后续及时的赶到。
午优听着。
多少有些惊讶这巧合。
厉凛坐在一边,始终安静听着。
眼帘垂下来,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这两天一直多多少少的“关注”着她。
后来见几个女孩子迟迟不归,就等不及亲自进山寻找。
可他又庆幸他放在午优身上如此多的“关注”。
因为迟一点,他就不能成为那个拯救她的人。
迟一点,她就不会离他这么近。
迟一点,他就不能抱着她。
-
周恪这周一直在盯分公司的APP上线。
前期工作繁多。
后续维护费时费心。
忙的差不多了。
这才想起有好几天,没接到午优的电话。
他拨了号码。
短暂的忙音后,那端传来陌生的男声。
“喂。”
周恪握着手机。
微微皱起眉。
看向屏幕。
的确是她的号码没错。
可接电话的,却不是她本人。
他陷入沉默。
话筒另一边,也是一样。
两个人似是僵持。
又似乎是冷漠。
通话在继续。
却没人开口。
厉凛握着手机。
不知怎的,心头有几分畅快。
他没再保持沉默。
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那个头像再次闪动。
电话又拨了回来,又再一次的,被挂断。
午优从厕所出来时。
厉凛正坐在她的病床上。
手里握着她的手机。
漆黑的发遮挡了他的眼睛。
只看到他侧颜轮廓,唇线挑出一点弧度。
“怎么了?”午优走近。
指尖仍然挂着水珠,“有电话吗?”
厉凛抬眸,面色如常。
他将手机递给她:
“没有,我刚刚帮你检查了下手机电量。”
午优“哦”一声。
接过来,手指随意滑动了两下。
看到最近的通话记录还是她们几个进村前的。
午优放下手机,没忍住,瘪了瘪嘴。
就那么忙?
她几天没电话。
他也就心安理得的不主动打给她。
厉凛安静的注视着她。
看她眉眼间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一直知道。
周恪对她而言是不同与一般人的存在。
可她自己知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