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扶着她的腰,慢慢坐了起来。
声音轻轻地,含着一缕笑意:
“这次我可没骗你。”
午优:“……”
你不如骗我。
她痛苦的转回脸。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
午优耷拉着耳朵坐在走廊里。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避出房间。
身后的病房门没关严。
隐隐还能听到周太太吊高?了八度的嗓门。
跟平时的温柔娴雅简直不沾边。
午优痛苦的叹了口?气。
房间里,周太太像火烧屁股似的。
不停走来走去。
周恪看的眼晕,长指抵着眉心,揉了揉:
“坐下来说吧。”
周太太哪里坐的下去,她回想刚才那一幕。
显然?这一大一小在一块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竟然?瞒的死死的,一丝儿风声都不露?!
周太太想起自己?还张罗着给午优介绍男朋友。
这不是挖自己?儿子墙角是什么?她痛心疾首。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绷紧了脸。
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是探病。
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跟午盛凡交代?。
他那个死脑筋,再不管女儿,
也?不能容忍大八岁的老男人?把午优拐跑吧?!
周恪不知道自己?在亲妈眼里已俨然?被打上了“老男人?”的烙印,他抱着手臂,靠在床头,答的云淡风轻:
“您不都看到了。”
周太太一噎。
唇抖了好?几抖,没出声。
周恪岂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不等她开口?,便说道:
“不是玩,我认真的。”
“她还小,要?结婚至少等毕业。”
“没告诉你们,一来是时间尚短,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二来她年轻,心思多变,万一……”
周恪淡淡道:“周、午两家?的关系,我总要?慎重些,不好?令她为难或者不快。”
这话说的倒是体贴。
周太太唏嘘:“也?是,她毕竟小了你八岁,万一以后遇见更年轻帅气的……”
周恪眉心抖了抖,截断她的话:
“您多虑了。”
周太太瞪着他,不由腹诽:
口?是心非!
明明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把人?放掉。
偏偏嘴上一套套的,义正言辞,糊弄谁呢?
她心里来气,憋了一会儿,才道:
“那午盛凡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把他女儿拐跑了?”
周恪漫不经心地剔着指尖:
“再说吧。”
午盛凡两年没回国了。
一门心思的搞研究。
前妻都三婚了。
他都没二婚的打算。
说穿了。
他就不适合婚姻。
不能忍受约束。
周恪虽欣赏他的专业能力,但不认同他的那些为人?处事,说好?听些是情商低,说难听点?,是自私。
尤其午优到他怀里之后。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午盛凡冷落午优,让她不开心。
他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只是午优不想追究。
他也?全?做不知而已。
但真正谈及恋爱婚嫁。
他并不认为午盛凡有立场出面否决。
至少在午优眼里。
他没有。
-
午优正托腮发呆。
病房门再度打开。
她精神一凛,站起身紧张的看着周太太。
周太太看她这幅严阵以待的模样,大约是掺杂了“未来儿媳妇儿”的滤镜,一时好?气又好?笑。
捉住她的手,拍了拍:
“他有没有欺负你?”
午优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他很好?。”
是非常好?。
好?到足以让她全?身心依赖。
周太太忍不住叹口?气:
“你想清楚了,优优,他可是足足大你八岁……”
午优抿唇:“我知道,我不怕。”
周太太唏嘘:“那倒也?是,毕竟这几年社会调查里都说女性?比男性?普遍寿命长。”
午优:“……”
倒也?不必想这么周到。
她被周太太左一榔头又一棒槌的。
弄的有些发懵。
一时半会儿的搞不清她具体想法。
但看起来,并未如想象中?因为身份转变而产生什么“婆婆”心态。
周太太越说越远。
眼看就要?拐到以后的墓地风水上。
周恪忍无可忍拉开门,居高?临下道:
“很晚了,妈你该回去了。”
午优偷觑了眼走廊尽头那扇大窗。
正午艳阳高?悬,怎么就晚了呢?
但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坐在那里安静如鸡。
周太太扭头瞪了周恪一眼,有些不满,最终只是“哼”了一声,站起身拎包走人?。
周恪拉起午优回房。
把门关好?,上锁。
压在门板上亲的午优一脸懵逼。
直到衣摆被掀开,她才醒过神。
两个人?推推搡搡。
气氛焦灼难耐。
午优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情。
但见他有所克制,并没有很过分。
也?就闭上眼。
忍了他的揉搓。
身体却?没出息的软下来。
快要?支撑不住时,被周恪抱起来。
长腿曲起,抵着墙壁。
让午优坐在了他腿上。
就着这个姿势,吻一路下滑。
到她颈边。
呼吸绵绵扑打下来。
微微的烫,又有些痒。
午优扬起鹅颈,有些受不了的抱住他的头。
似哭似笑:“周恪,你弄的我好?痒……”
话音未落,被轻轻咬了一口?。
身体滑下来,双脚落地。
午优脸颊绯红,睫毛细密颤。
伏在周恪怀里,像一团云。
周恪拍了拍她的后背。
声音低哑:“为什么要?避出去?”
午优纳闷:就为这个把她一通折腾?
“总要?给你们留点?私人?谈话空间。”
她并未觉得不妥。
周恪捏了捏她的脸颊。
缓缓道:“以后不必这样。”
“我们的事,没什么好?避讳的。”
“午盛凡也?一样。”
午优心弦一颤,睁开眼定定看着他。
片刻,轻轻点?头:“知道了。”
-
晚间,陈臣又来了一趟。
这次很明智的敲了两遍门。
听见里面人?应声。
这才低眉顺眼走进去。
余光瞥见午优人?在厨房清洗台前。
水流哗哗的,似乎是在洗水果。
陈臣脚步不停,走到桌边。
周恪正在摆弄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
见了他眉眼未抬,问道:“怎么样了?”
他没有具体的指向。
但陈臣很清楚,问的是什么。
他又瞥了眼厨房的位置,这才回道:
“人?抢救过来了,就是伤太重,今早才醒过来。”
周恪淡淡“哦”了一声。
不见喜怒。
陈臣又道:“证据方面,虽然?没有摄像头取证,但您的车子上有行程记录仪,足够证据起诉他蓄意谋杀。”
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即便罪魁祸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起不来。
可不代?表他的所作所为就能因此被抹杀。
这世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
那还管是非黑白?做什么?
周恪握着玻璃杯,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水:
“厉家?呢?”
“厉文鑫派了人?过去,大约今晚情况一稳定,就要?把人?接回来……”
陈臣迟疑道,“周先生,厉文鑫想跟您单独通话。”
这是要?谈条件了?
周恪哂笑。
那么多继承人?不选。
偏偏看重这个私生子。
即便娘胎里还埋着精神病的基因。
疯子一个,仍要?保住他。
看来是真的疼爱。
那就好?。
周恪淡淡一笑:
“没什么好?谈的。”
“我要?厉凛把牢底坐穿。”
陈臣垂下眼: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周先生。”
他脸上并没有意外。
周恪的性?格,放他一马谈条件才叫人?诧异。
厉家?的确有分量。
可这分量并不足以让周恪退让。
尤其是,
涉及到性?命与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午优端了一碟水晶葡萄出来。
陈臣人?已经走了。
她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聊完了?”
把碟子放在桌上。
午优正要?在周恪对面坐下。
被他拉了过来,屁股一沉。
压在了他腿上。
午优正要?拒绝。
毕竟她是一个正经人?。
周恪最近像是接吻狂魔。
她不想明天早起嘴肿的不能见人?。
但没等她推拒,周恪已朝她抬了抬下巴,顺带把笔记本朝她的角度推了一点?:“看看。”
午优狐疑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渐渐变得凝重。
是厉凛和?厉家?的资料。
各种辛密,不足以在人?前言明。
午优皱了皱眉:
“这都是真的?”
周恪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
“我亲自找人?查的,如假包换。”
午优陷入沉默。
心里与其说是惊骇,倒不如是更复杂的情绪。
却?唯独没有太多意外。
只是所有消息都汇聚在一处。
真相大白?,却?不会有丝毫爽感。
她心里闷闷的。
不太舒服。
骤然?想起什么,问周恪:
“厉凛他……有没有关系很亲密的人?,比如女朋友什么的?”
周恪瞥了她一眼:
“他只有一个亲姐姐。”
“资料里没写,因为这个人?现在归大嫂管。”
午优心里影影绰绰,明白?了什么。
脸上止不住的吃惊。
“是Amiko。”周恪揭开谜底。
“她本名厉瑶。”
“连雪妍在拉斯维加斯结识厉文鑫,得知他有家?庭,仍飞蛾扑火追随他回了国,被养在别墅里七年,期间陆续为他生下子女……”
“厉瑶比厉凛大四岁,她相对幸运一些,因为连雪妍那时的精神疾病症状尚轻,自己?也?有心控制,但厉文鑫太会玩了,一个风月场上喜新厌旧手段娴熟的老手……连雪妍根本驾驭不了他,只能哑忍,到最后逐渐崩溃。”
“后面的事,你大约能猜到。”
“厉凛初三时,她彻底疯了,对厉文鑫的爱恨都迁怒到一对子女身上,厉凛被打的尤其厉害……后来厉瑶受不了,找机会跑了,虽然?改了名字也?还是被厉文鑫找到,把她塞进了娱乐圈,厉凛则被接回了厉家?……”
午优拿手盖住脸。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崩塌。
她想起那个梦。
原来不是梦。
厉凛的确,很早就认识她了。
只是他不如她幸运,才一步步走到死路。
还有那所谓的女朋友。
应该是拿Amiko来刻意降低她的戒心。
一出又一出骗局,演技绝佳。
只为处心积虑的接近她。
这所谓喜欢,原本就是建立在谎言堡垒之上。
即便没有周恪,也?早晚会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