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入宫时,锦衣卫已包围了张家,这个恶人,还得臣去做”
换言之,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拉女配做月老,你爱许谁许谁吧。
赵炔冷冷扫他一眼,抬手摆了摆。
“去吧去吧!”
赵胤连忙起身,深深一揖:“臣,告退!”
他走得又快又急,那疾步离去的样子看得光启帝哭笑不得。
一个人端坐了片刻,光启帝拍了拍膝盖。
“李明昌,给朕传定国公来。”
朝堂之上,从不缺争斗与倾轧,自开国皇帝洪泰爷到光启帝,张家世代勋贵,第一代皇后出在张家,乃是洪泰帝的发妻,又得永禄爷爱戴,年年岁岁与洪泰帝同受祭拜,直到光启朝,张家再出一个皇后,这等尊贵,放眼朝野,也难出
几家可以抗衡。
权臣登顶,势必膨胀,张家人这些年来没少作恶祸害良善。
于是,大树一倒,猢狲便散了。
自柴丘开始,告发张普的人,比比皆是。
皇帝的御案前与张普相关的奏折,堆积如山。
此消彼长,气焰滔天的张氏一族,终是走到了穷途末路,阖府抄家,族中男丁一百余口悉数入狱,妇孺投入教坊司为奴,除了软禁宫中早已失去圣宠的皇后张氏,整个张家被连根拔起。
案件牵连甚广,锦衣卫尚在核查。
张普多达十几个罪名,最终要如何决断,也没有结论。
当然,宫中的张皇后究竟与张普有没有勾连,协同作恶,也待进一步查实。
一个失宠的皇后,掀不起风浪。
单单只看,皇帝念不念夫妻之情,顾不顾小皇子感受了。
史书记载,这风起云涌的一幕幕,全都发生在光启二十三年的腊月。
一转眼,年关就要到了。
京师城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上灯笼,都在置办年货。
外无战事,内得安宁,这是一个详和的年。
无乩馆里也在准备过年的事宜。
不过,时雍都没有沾手,府中事务,一并交给了娴衣。
依她的说法,她生来便是干大事的,干男人干的那种大事,这些家务琐事,实在不能动用她的“牛刀”。
最紧要的是,这些日子京师降温,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白雪茫茫的日子,时雍闲得很是犯懒,嗜睡贪吃,不乐意外出,不乐意张罗,对什么都懒洋洋提不起劲来。
赵胤把她那日的话听入了心里,虽无法满足她寻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看花种菜”,去过悠闲人生的想法,但在无乩馆这一方小天地里,他愿意给她最大的舒服和自由,便是能纵着就纵着,凡事无不以她的需求为先。
无乩院里无人不知,侯爷宠妻入骨,简直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对时雍,也就更加敬畏。
甲一常年住在天寿山皇陵,少有回府,赵胤也有公务在身,忙碌不停,整个无乩馆就时雍一个女主人,上上下下就差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还有比大冬天地窝在自家宅子里烤着地龙c衣来伸手c饭来张口,看画本听小曲有美男伺候等着过年更为舒心的日子吗?时雍觉得没有了。
她喜欢上这种米虫生活,成日里吃吃喝喝,偶尔招待乌婵和娘家人,觉得人生几乎完满。
陈红玉便是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找上门来的。
一件斗篷,迎着风雪而入,带来一室的凉意。
上次含光殿一别,时雍听说光启帝找过定国公相商,似乎有意赐婚的意思,最后如何她虽不得知,但没有得到陈红玉传来的信儿,以为她已经打消了“离家出走”的想法,这冷不丁看到身子圆润了许多的许小姐找上门,还是有些怔愣。
“你怎么今日来了?”
陈红玉任由丫头解开她肩上斗篷。
“我有事与你说。”
她眼风一扫,时雍明白她要说什么。
左右看看,她示意几个侍女。
“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丫头福了福身,鱼贯而出。
陈红玉走到时雍面前坐下,握紧她的手。
“阿拾,你可为我准备好了?”
时雍看着她蹙眉的模样,“你想好了,真的要走?”
陈红玉点点头,目光垂下,“我父亲不知怎的突然转变了心意,要让我与北狄联姻。这些天,父亲一直试图说服我”
时雍挑眉,“那你怎么想?我说过,哲布为人仗义豪气,且不耽女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归宿”
陈红玉苦笑着垂下眸子,喉头有些哽咽,“我能怎么想?我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哲布亲王?我原本是想陪父亲和兄嫂过了这个年再走,可是我听父亲说,陛下准备在年夜宴上,将我赐婚给哲布。”
时雍唔一声,倒不算意外。
“我不能再等了。阿拾,我最迟明日就要离开。”陈红玉红了眼圈,握住时雍的手,又紧了紧。
“我十分明白被人毁婚的感觉,我不想哲布亲王因我而受嘲笑,因此,我不能陪父兄过年了,我得赶在陛下赐婚前离开!”